“这是今日份的茅原雪造,请用。”
将温热好的清酒瓶放置于北澄实的面前。
身着雪白吴服的茅原雪姬端正坐姿坐下。
看着面前青年俊美的脸孔。
她的心神有些恍惚。
与北澄实相遇的那天是个雨夜。
某地的大名战败。
手下的流兵四散。
其中有一部分便来到了她的家中。
那一晚的雨很大。
期间伴随着白炽的雷电。
电光映亮了她父母的尸体。
血腥味弥漫着整个茅原家的酒造坊。
电光也映亮了流兵男人们丑陋,充满欲望的大嘴。
面对逐渐靠近的、穿着足轻布甲,满身风尘的男人们。
茅原雪姬内心绝望。
然而...
等到雷电闪过。
刀光也随之亮起。
下一秒——
一切便都结束了。
男人们不可置信捂住自己的喉咙。
鲜血从他们的掌缝中汩汩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是脸上沾染满鲜血的俊美青年。
他将长刀一甩。
沾染其上的血花溅落在地。
咔擦——
伴随着长刀清脆的入鞘声。
男人们原先还在挣扎的身体便像是定格一样停滞住。
随即身体涌出鲜血,向后倒下。
“你的父母死了啊。”
俊美青年扫视一眼酒造坊内的惨状。
“真巧,我的父母也死了。”
他的声音平静,不带半分感情。
这便是茅原雪姬与北澄实第一次的相遇。
她还记得。
这个男人当时那完全不近人情的表现。
直接无视了满眼泪水的她,反而让她给他准备饭菜,准备洗澡水。
当时的她还为此感到悲凉与愤怒。
然而等她看见对方身上遍布的刀疤、伤痕时。
一切指责又都卡在了喉间。
对方毫无疑问是跨越了无数惨剧,见证了比她还要多的无数悲伤才得以站在这里的。
那天之后的事情。
她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
她只记得。
第二日北澄实便默不作声,帮她挖好了一座坟冢,将她父母安葬进去。
那天...
她哭得声音很大。
浑身都在发冷。
只有北澄实轻轻握住她的手掌。
给茫然不知所措的她带来了一丝温度与慰藉。
那之后,她便继承了自家的茅原酒造,专职酿酒。
虽然这期间有不少京都人质疑她作为女人的酿酒手艺,认为居住在京都外小山沟的她根本就不可能酿出完美的酒液...
可这些质疑与非论。
都在后面她所提供的高品质清酒中烟消云散了。
直至今天——
想到这里,她撑着脸的手掌抬起。
温婉顺从的目光也看着北澄实。
“实君。”
“嗯?”
北澄实将酒碟放下,目光抬起。
“明日应该就是你与京都剑道草野一刀流约战的日子吧?”
“......”北澄实。
扫视了她一眼,平静开口:
“你一個女人,管这些事情干什么?”
“...因为决斗的话...肯定会有人死吧?”
茅原雪姬看向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忧伤。
北澄实的手指一顿。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要想让自己的剑得到别人的认可,成为真正的剑道大家,就只有通过挑战别人打响名气。”
“...成为剑道大家...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吗?”
她摇头反问,无法理解北澄实争凶斗狠的理由。
因为她明白,北澄实从来都不是那种执着于虚名的人。
“......”
北澄实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将手中的红黑雕纹的酒盏抬起:“陪我喝一杯吧,雪姬。”
“你已经醉了,实君。”
茅原雪姬伸出雪白的手掌,轻轻地接过男人递过来的酒盏。
她抚摸着北澄实的侧脸,不舍道:“醉了也好,累了就在我这里歇息吧,实君。”
是啊...
醉了也好。
就在这里休息。
睡过明日的时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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