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书房。
东陵厌手中拿着一本折子,却没有看,目光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景淮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
“大哥,宫中那位,看起来就像要搞事,好端端的上什么香啊。上香也就算了,请江家姐姐做什么?她自己不会去吗?不能去吗?别的那么多夫人王妃不能陪她去?偏偏只找了江家姐姐。要我说,她这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看她这不怀好意的样子,江家姐姐怕是要吃亏。”
说到这里,他看向东陵厌:“大哥,你得护着些江家姐姐啊。”
景淮见东陵厌一言不发,把手中的瓜子一抓,凑过去道: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还想着那位吧?她有什么好,长得不如江家姐姐,性子不如江家姐姐,是给你灌了迷魂汤是吧?
“不就是你落难的时候对你说了几句好话嘛?每日陪你聊了会天嘛,给了你点心灵慰藉嘛,但人家这不是攀上高枝做凤凰去了嘛,你也帮了她一把,让她如愿成了贵妃,这会还想什么呢。”
“我没想。”
“哟哟,最好是真的没有。要我说,当初的事都不能确定,你也没看到脸,谁知道是不是她呢?万一是她起了坏心冒领别人的功劳……”
东陵厌缓缓侧过头来,一股冷意袭来,景淮不由的打了个哆嗦,声音瞬间小了下去:
“我这不就是做个假设嘛?你觉得是就是呗,我就是假设一下,没准就是呢,反正你又没看到对方的脸,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怎么认定就是她,假设一下都不行。
“她入宫是被逼无奈。”
“呸,她若真不想入宫,皇上还能绑了她去?皇上在这方面可不是强盗,分明就是她自己被富贵迷了眼,就你身在局中看不清。
“什么叫被逼无奈,要我说,江家姐姐才是被逼无奈,江家姐姐才是不能说不。”
见东陵厌不说话,景淮长叹一气:
“罢了罢了,你爱相信就相信吧,她是不是那样的人我管不着,但是江家姐姐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这回每事也就罢了,若她要整什么幺蛾子,你可得帮着些江家姐姐,要不然江家姐姐也太可怜了,她这算是受了无妄之灾。”
东陵厌紧抿着唇,好一会儿才开口:
“她不会。”
景淮一副嫌弃的表情:“拉倒吧,后宅那些弯弯绕绕,你又不是没见过,无形刀,刀刀要人命。
“别人我不管,反正是江家姐姐可不能被祸害了。”
东陵厌看向他:“你对她似乎特别关注。”
“那当然……”景淮脱口而出,话说完才发觉这话回得不对。
只得解释:“唉,这不是我跟林致远的关系不错嘛,经常听他说起他这位表妹,兄弟的妹妹,那自然也是我的妹妹。”
“那种不知道你身份的兄弟?”
景淮被噎住,朝着东陵厌撇撇嘴:
“他又没问过我,我总不好直接说,反正又没有什么利益往来,大家以酒会友,开开心心。
“反正你看着办啊。
“这丞相大人也可就快回来了,若事情闹得太难看了,丞相大人少不得以姐夫的名义替小姨子出头,到时候你俩可又不安生。”
提到季昀之,东陵厌眉头皱起,他们俩一个文官之首,一个武官之首,向来是不对付的。
他倒是不怕,只是嫌麻烦。
景淮见他面色不好,笑道:“这丞相大人可不好对付呢。”
东陵厌抬头:“本将不与他一般计较。”
转眼,到了贵妃娘娘出宫上香的日子。
江清月一早便起来了,穿戴整齐,带着准备好的东西,早早的到了宫门口等着。
原本是要肃清街道和寺庙,为贵妃娘娘让行,不过也不知道聂千锦是怎么说服皇帝的,让她悄悄藏了行踪,没有大张旗鼓,只带了一对侍卫跟着。
江清月看到东陵厌的时候,并没有太过惊讶。
规规矩矩的立在一侧,就像并不认识东陵厌。
东陵厌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略微皱眉,往前走了几步,在江清月身边停下,目光看向宫门,
“这就不认识本将军了?”
江清月心中咯噔一下:“清月不敢,不过不想给将军惹麻烦。”
“不麻烦。”
江清月低头:“是。”
宫门大开,一辆看着普通的马车驶出来。
看旁边跟着丫鬟妆扮的宫女,就知道这是贵妃娘娘了。
江清月飞快看了东陵厌一眼,见东陵厌并没有离开的意思,默默垂下头。
在聂千锦撩开帘子的那一瞬,东陵厌起身上马。
聂千锦笑看着一旁候着的江清月:
“有劳世子夫人了,本宫与你年纪相仿又投缘,才冒昧下了帖子,希望没有影响到你。”
聂千锦语气很是和善,让人觉得亲和。
江清月规矩回答:“贵妃娘娘言重。”
“那今日便有劳世子夫人陪本宫走一趟了。”
江清月颔首应是,等聂千锦把帘子放下来,才退后一步,上了后头的马车。
聂千锦的马车内里舒适,外头看起来普通,身边的侍卫也都是便衣,走在街上不打眼,马车一路出了城,直往白云山而去。
白云寺在白云山上,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香火鼎盛,香客众多。
江清月的马车里,绿浣有些愁眉不展。
自家夫人随贵妃娘娘出来,她心中很有些忐忑。
江清月倒放松得多。
马车行至无人处,总要撩开帘子看看外头的景色。
似乎她从回来都没有外出散心过。
一不留神,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今日天晴,阳光明媚,微风和熙,实在是踏春的好时节。
江清月倚在窗前,半眯着眼吹着风,好不惬意。
一张白净小脸落着阳光,肌肤赛雪,泛着光泽,微风拂起她鬓边的发丝,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又生动。
东陵厌骑着马一过来,就看到这么一幅美景。
他向来知道她美,却不知为何,这一刻的她特别的不同。
仿佛有人在心间砸下重重一击。篆刻在记忆里永不褪色。
后来,他每每想到江清月,首先映入脑海的便是这一幕。
一开始以为是因为人比花娇的好颜色,后来才知道:不是。
“将军大人。”
听到声音,东陵厌一夹马肚子,越过了江清月的马车,往前头走了几步,停在聂千锦的马车旁。
聂千锦一手撩开帘子,笑看着他,语气温柔:
“将军大人,还有多远?”
“约莫两刻钟就到了。”
聂千锦似乎并不介意东陵厌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用帘子挡着其他人,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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