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次日清晨,林山园一片寂静,偶然有鸟鸣花香,非常刺人心神。
高启兰穿着藏蓝色的一套西服,踩着黑色高跟鞋走出屋。这个时候,阿坤带着两个保镖已在门口等候。高启兰看了看天空,没有下雨的征兆,白蒙蒙的云雾缓缓散逝。
“准备好了吗?”高启兰问阿坤。
“准备好了!两箱!一共一千万!”阿坤指着地上的两个箱子,回了高启兰的话。地上的两个箱子,一个装着五百万现金,两个箱子一共是一千万。
“好!走吧!”高启兰让阿坤把两个箱子抬上车。
高启强刚刚起床,听见院子里有动静,于是出了屋来。他看见妹妹高启兰和阿坤在说着什么,所以走了过去,想知道是在说什么事。
“这么早?有事?”高启强问高启兰。
“督导组要来了!我去见见陈院长!”高启兰冷静如雪的面色缓缓露出淡淡的笑,眼睛中不免一些不可捉摸的忧郁。
“是法院的,陈院长?”高启强低声对高启兰说。
十年前,高启强被抓捕进监狱时,高启兰从非洲飞回来,并找到一直住在高启强修建的养老院的黄老,让黄老帮忙从中斡旋。就这样,当时还只是市法院副院长的陈院长听了黄老的话,在证据上做了手脚,撤销高启强的死刑。当然,证据确凿,总需要人来背,陈院长就让唐小龙成了高启强的替罪羊!
“嗯!”高启兰点点头。
“当年,给了他一个亿!现在给他多少?”高启强看着两个保镖把装满现金的箱子抬进车里,内心不禁嘀咕,有个风吹草动,就需要送钱,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
高启兰见高启强盯着被抬进车里的钱箱子,就知道他是在猜送的多少钱。而且从他的神情上看有舍不得的样子。因此,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他:“一千万!”
“一千万!不单是陈院长要送。市委的人,也要送!”高启强慢慢抬头,他的白头发,越来越多了,尽是沧桑,也显担忧。
高启强口中那个市委的人,是指市委书记吴云。没有吴云这个保护伞,高启强不可能全身而退的,毕竟光靠一个法院院长,是难以在京海市只手遮天。
那么,吴云作为京海市的一把手,为什么会冒险成为高家的保护伞,这其中的缘由,就有点扑朔迷离了。人们暗地里猜测和议论着,但也不敢公然。不管是市委书记吴云,还是掌控着京海市主要经脉命脉的高家,全市上下,无人敢惹。
“哥,我知道,你放心!”高启兰上了车,“我晚上才回来!”
“好,晚上见!”高启强说。
高启强看着妹妹高启兰在阿坤和两个保镖的保护下,慢慢出林山园,连连感叹。他对妹妹高启兰是佩服的,也是感激的。以前,他是高家的天,时刻为一家人遮风挡雨;如今,高启兰成为了高家的天,他本应高兴,无忧无虑的歇着了,可人丁凋零,总暗暗痛苦、失落。
“南总,他去哪里了,你知道吗?”高启兰问阿坤。
“不知道!”阿坤说。
“他又是一个晚上不知所踪!”高启兰眼睛深邃着,仿佛里面有错综复杂的风云变幻。
“是啊!他应该跟您说一声的。”
“他的眼睛里,越来越没有我了!真是翅膀硬了!”高启兰冷笑一声,摘下眼镜,反复揉着眼睛周围。
“您多心了!有您在,南总动不了!没有您的支持,他会举步维艰!”阿坤嘿嘿笑着,这不是奉承的话,而是事实如此,高启兰一句话,就可以让南世康在京海市无立锥之地。
“但愿如此吧!希望他不要和我离心离德!”高启兰想也是,南世康离不开她,“不是亲骨肉,让人不安啊!”
高启兰其实是有遗憾的,那就是没有自己的一个孩子。她今年已经四十九岁了,哪怕想要个孩子,也是风险极大。
以前,她心里只有安欣,时刻期盼着安欣能够主动走向她,与她走进婚姻,两个人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可是,造化弄人,安欣和她的哥哥高启强终究是走向对立的,就像那黑与白,泾渭分明,难以融合在一起。
那么,对于她而言,一边是哥哥,一边是心上人,又能怎么样?
她是喜欢安欣,但安欣与她哥哥高启强相比,还是微不足道。所以,当年她没有听安欣的话——安欣让她离开京海,她没有。
安欣让她离开京海的那一刻,她明白,她这辈子与安欣是毫无缘分了,妄自她因为等安欣而独身多年。
至于后来她为什么依然单身,那是因为她对感情心死,不再抱有希望;其次,她哥哥高启强锒铛入狱,高家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她一心救她哥哥高启强出狱,怎有心思去想感情上的事?
再后来到现在,她哥哥高启强是出狱了,可高家的事业,已然烟消云散,极需她去重拾再创。自此就更加忽略了谈婚论嫁的事儿,日以继夜的忙着恢复高家的事业!
一个女人,没有孕育过子女,生命是不完整的。但高启兰没办法,再遗憾,也无法改变了。
高启强目送妹妹高启兰离开,直到她的车开出他的视线里,他才回到自己的屋。
可能是昨天晚上喝大了,高启强脑袋昏疼,浑身酸软乏力。他整个人没有骨头支撑似的倒向沙发。
这一刻,高启强意识到,他真的老了,体力大不如前,喝个酒,竟然成这个样子。刚才,他是硬撑着的,倘若让他妹妹高启兰知道他因为昨天晚上喝酒导致今天走路都困难,不仅让她担心,也影响她去办事。
“老了,不行了!”高启强自言自语,“说不定,哪天就见书婷去了!”
想到陈书婷,高启强有愧疚。
当年高启强出狱五个月后,高晓晨和黄瑶都突然死在监狱里。怎么死的,高启强没有去过问、了解。其中的原因,说到底,高启强不想知道,更不能知道。这么多年了,他暗自在心里饱受着对陈书婷的愧疚,因为高晓晨死了!
“书婷啊!不要怪我!晓晨死了!我没有办法!身不由己!”高启强眼角滴出泪水,湿了沙发,疼了心。
尽管是地处南方,但天气中还是隐藏着寒气。街道左右的树叶,在冷气中微微僵硬,哪怕是有风经过,也似铁片一样不动。
高启兰静静的坐在车里,看看手表,心想,这个时候陈院长应该起床了,自己去得该是时候。
朦胧的白雾,在城市里就是稀薄,不像在郊外那般遮人视线。高启兰通过车窗,可以清晰的瞧见大楼林立,有高有低,参差不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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