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也不能跟他分开。
郑褚微微摆了一下脸,示意小兵“请”纪凌修离开。
郑褚转身走开时,我一把攥住郑褚胳膊,“阿褚哥哥……”
郑褚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我攥住他胳膊的手,随后缓缓抬头看我。
“帮帮我。”我含泪郑重。
郑褚眼底划过一丝矛盾的不忍,他思想挣扎许久,微微抬手,士兵们停了步子。
纪凌修回身冷冷看着我。
我看着郑褚,气馁低声,“我必须打出这通电话,我有话要跟宁乾洲说。你懂我的心情,你懂的。只有你能帮我。”
郑褚算是看着我跌跌撞撞一路成长,虽然很少与我说话,但也算是老朋友了。我曾经掉进戏园子的酒池,是他跳下去救的我,后来,我第一次去探望娘亲的时候,拿过一瓶爹爹亲自酿的酒送给他当回礼。
从海外回国,也是他去港口接的我,贴心拿过我的行李,送我回家。
这些年,他明里暗里都有为我行方便,亦兄亦友。
郑褚犹豫片刻,似是下定了决心,“你跟我来。”
我没敢看向纪凌修,他强烈的占有欲不允许我任何僭越,而我此刻一举一动都在刺激他敏感的神经。
我取下腕部的镯子递给雀儿,拉近低声,”镯管里有根紫色的细烟花,帮我放了。“
随后,我转身跟着郑褚来到有电话机的房间,他眉头紧锁播了一通电话出去,似乎是秘书室,不知那边说了什么,郑褚说,“急事转接统帅。”
我隐约听见听筒那边的人声音拔高了几分,似乎在斥责他,郑褚有些吃瘪,坚持说,“十万火急,请立刻转接给统帅。
原来,郑褚也见不着宁乾洲,甚至打电话还要通过秘书室转接……
等待期间,我看见那支紫色的烟花冲上天空,郑褚也看见了,立刻看了眼旁边的士兵,示意士兵去看看谁放的。
不知过了多久,郑褚挂了电话,重新划拨了一串数字,接通一瞬间,郑褚肃然起敬,“统帅。”停顿一瞬,他说,“施微,施小姐有要事找您。”
说完,他将听筒递给我,示意我接着往下说。
我通体冰凉,压下心理上的战栗不适,接过听筒。
听筒那边如万丈深渊吸附着我,一想起宁乾洲此刻在电话另一边,那晚发生的一切骤然闪现脑海,我条件反射般挂断电话,郑褚眼疾手快抓住听筒,没让我压下。
我缩着肩膀,直往后退。
一种本能使我退缩,我摇头,再摇头。
郑褚将听筒攥进我手中,悄声提醒我,“趁现在。”他用眼神鼓励我。
我深吸一口气,尽管努力平复心情,声线依然有些抖,鼓足勇气再次握住听筒,“你的恩师蔡肖生,在我手上。放了我和纪凌修。”
上辈子我曾在他的平生事迹里读到过,他这辈子最感激的人是他的恩师蔡肖生,这个人对他十分重要,重要到敌人抓住蔡肖生威胁宁乾洲退兵,他能退出百里开外,割让了一个县域出去。
那是他平生第一个败绩,为了救他的启蒙老师。后来,蔡肖生被成功解救后,宁乾洲才成功反扑,收复失地。
我很久以前便让彭昶派人盯梢蔡肖生,既是保护他,又是用来关键时刻拿捏宁乾洲。
雀儿放出的那支紫色烟花,便是告诉彭昶,确保蔡肖生安全的情况下藏匿他。
听筒那边悄无声息,确认他没挂断,我攥紧听筒,“纪凌修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绝不与他分开!如果你不放他,这辈子别想见你的恩师!”
这是我第一次威胁人,既恐惧又无畏。
听筒对面依然寂静无声。
我害怕他突然挂断听筒,害怕他不接受我的威胁,我始终做不到强硬与他对垒,几分退让,“放他回家,我们不离开平京就是。你别伤害他……否则……”提起一口气,“我真的会杀掉蔡肖生。”
话音落地,听筒被突兀挂断,我愣怔看着听筒,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没多久,听筒响起,郑褚接起电话,似乎是秘书室打来的。
“这是统帅的意思?”郑褚确认。
秘书室说,“是。”
郑褚看向我,“不抓了,放人。”
我轻轻攥紧掌心,跟着郑褚回到娘亲别院,纪凌修站在原地等我,两名小兵持枪守着他。郑褚提声,“放人!”
纪凌修视线盯住我,微微扬眉。
我牵住他的衣袖,将他往府外拽,雀儿飞奔回去收拾行李,追出府门递给我。
我与纪凌修往前走的每一步,仿佛都是宁乾洲退让百里的画面。
一路都有持枪的士兵护送,路上行人熙攘,时不时有巡逻的士兵,偶有枪声响起,便有警卫满大街抓捕人,整个一副战前戒严的状态。
直到回到纪公馆。
郑褚说,“不得离开平京城,不得擅自与外界私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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