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敦敦前行,不多时便到了官署。时辰还早,官署大门紧闭,谢梦华撩帘瞧了一眼,便坐在车中翻看昨夜誊写的手账。
昨夜无眠之时,她去了阿耶书房,将家中近一载的账本都翻看了一遍,将其中这半岁的账目大致都记了下来。
往来手续和过所也都找出,一一比对,并未看出异常。
从吐蕃入关后的第一站便是甘州,家中在甘州便有金矿,虽说吐蕃金沙行价低廉,可阿耶为何要从吐蕃私贩金银入关?岂不是自找麻烦?
谢梦华将心中疑惑细细思量,阿耶不是那等大意之人,假设东西是在甘州就出现了问题,那这一路上不可能不被阿耶发现,那东西必然是入了妫州的仓所后才被放入。且阿耶昨夜那番话明显意有所指,看来她还得去一趟向阳寺,或许能知晓其中缘由。
思索间,琥珀撩帘入内,
“娘子,官署开门了。”
谢梦华将手账整理好,躬身撩帘步出马车。
天已大亮,官署府门洞开,远远已能看到院中交接行走的府兵,谢梦华踩着圆凳下了车,欲往官署内而去。
脚步未动,却听身后忙乱的脚步,
“夫人为何在此?”
谢梦华回转过身,看向那眉目冷清的男子,
“阿耶之事今日审理,梦娘不能来吗?”
李建申胸腔起伏,看起来是急急赶来。谢梦华敛下眉目,他应是远远看到自己,怕她到官署里言行冒失,所以才走得如此喘息。
“你且回家去,待得有消息,我定告知与你!”
谢梦华看着他仍俊朗的眉眼,向前一步,直直逼视,问道,
“孟明府可会秉公审理,还我阿耶公道?”
李建申眼神闪躲,明显心有隐瞒,低声道,
“定会!你快归家去,莫要在此,若是……”
“若是让明府瞧见了,定会斥你公私不分,泾渭不明?”谢梦华轻呵了一声,“郎君这县尉当的真是大公无私,克己奉公!”
事到如今,他竟然还是瞒着她,连主审官换了人都不说明,自己这夫人当得还不如他这县尉一职在他心中有分量。
眼见李建申面色冷下来,谢梦华却未在意,回转过身上了马车,车帘临放下才对着仍站在那里的李建申说了一句,
“我自会归家,但不是此刻!郎君快进去吧,莫误了上值的时辰!”
“你怎这般不听劝阻?”
谢梦华瞧着他黑沉的面色,语气也不善,
“郎君且放心,阿耶的事尚无定论,我不会再给谢家冠上个扰乱官府办差的罪名。”
说罢将车帘使劲摔下,人已进了车内。
李建申何时见过谢梦华如此刻薄的样子,也是气的不清。可她不走,他也无法,索性随了她去,自己迈步上阶进了官署。
裴昭谦坐在车内,瞧见昨夜那羞涩女郎刚刚那横眉冷对的模样,倒也是那般鲜活生动,他轻轻勾了勾唇角,还真是不似寻常女郎那贤淑柔弱的样子。
墨砚瞧见裴昭谦嘴角的笑,也跟着朝车外瞧了瞧,
“都督,您叫我将车赶到这胡同里,又让我进车里来坐,就是为了瞧那谢家女郎与李县尉闹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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