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月走出阮向葵的病房,心头像是压着块巨铁,一时透不过气。
她一直以为,段祁州的母亲冯素玲是自然死亡,母亲翁美芯和段秋明的婚姻是水到渠成,可原来,一切都是母亲翁美芯暗中操盘,是她让舅舅害死了段祁州的母亲。
事情顿时变得越来越复杂,这再也不是她一张机票飞国外可以解决的事情了。
走廊另一侧,翁美芯说服了翁国道,正往病房这边折回来。
“月月,小葵没事吧?”翁美芯看到她问。
阮明月没回答,而是直接拦下了母亲:“我们聊一下。”
翁美芯见她表情凝重:“又怎么了?”
“你跟我过来。”
“我要去看小葵。”
“她根本不想见你!”阮明月加重了语气,“我请你跟我过来!”
翁美芯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强势的阮明月,她心头一怵,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母女两来到楼下的小花园,找了个四下无人的长椅坐下。
“月月,到底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舅舅今天为什么要对小葵下手?”阮明月问。
“没事,你舅舅就是对我有点误会。”
“什么误会?”
翁美芯把翁晶晶的事情告诉了阮明月:“你舅舅就是想让我为晶晶讨回个公道。”
“晶晶姐的事情,为什么都要来找你?”
“我们都是一家人,我如今嫁得好,帮衬帮衬娘家人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这样无私的人吗?”
翁美芯神色顿时难看:“阮明月,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是有把柄在舅舅手上吧?”
“你胡说什么?谁和你说这些的?”
阮明月见翁美芯发火,也不想再拐弯抹角:“妈,你去自首吧,自首还能减刑,否则就是一错再错。”
“神经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翁美芯愤怒起身要走,被阮明月一把抓住了手腕。
“段叔叔向你求婚那天,小葵亲耳听到了你和舅舅的对话,是你让舅舅害了段祁州的母亲,对不对?”
“放p,无稽之谈!小葵年纪小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难道你也没有吗?她病糊涂了,她说的话你也听?你知不知道这些话会造成什么后果?”翁美芯瞪着阮明月,“这些话,会毁了我,毁了你,也毁了小葵!有一个杀人犯母亲,对于你们两姐妹,就是一个雷,这个雷,会炸毁你们的未来!”
“所以你是承认了?”
“我没有承认,我从来没有做过你说的那件事情,凡事讲证据,你没有证据就不要胡说。”
“小葵听到了,她是人证。”
“她听到了,这不是直接证据,而且,她是我女儿,她会去告发我吗?如果她会,她也不至于等到今天。”
阮明月沉默。
阮向葵的确从来没有说过她要去告发母亲,她只是不停地问阮明月,她该怎么办。这份困惑中,带着一个女儿对母亲的浓浓担忧。
翁美芯见阮明月不说话,她自己也冷静了下来。
“月月,你听妈妈的话,这件事情,无论真或者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都过得好好的,你就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再说了,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那也是做好事。冯素玲死之前,她已经在病床上躺了那么多年,她活着也只剩了一缕呼吸,和死了没什么两样,死了反而对她是个解脱。”
“这不是杀人的借口,她就算只剩下一缕呼吸,也轮不到你去结束她的性命。”
“我刚才说的只是一个假设,我再说一次,我没有对冯素玲动手。”
翁美芯死不承认,这说来说去,也说不出一个结果。
关键是,阮明月现在也不知道,就算翁美芯真的承认了段祁州母亲的死和她有关,她又该怎么做。
毕竟,眼前的人是她的母亲。
阮明月回到病房,阮向葵立刻坐了起来。
“姐,你和妈聊过了吗?”
阮明月点点头:“聊过了。”
“妈怎么说?”
“她没承认,说是你听岔了。”
“我没听错,我真的听见了。”
“小葵,我相信你的话,只是,如果有朝一日需要你作证,你会去指证妈妈吗?”
阮向葵叹了一口气:“这个问题,我想过无数遍。”
“想到答案了吗?”
“没有。”
阮向葵一直无法下定决心,隐瞒或者告发,她哪一个都做不到,所以,这段日子,她一直都在自我纠缠中度过。
“姐姐,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阮明月也被问住了,这真的是极其考验人性的一个难题,任何一个普通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很难抉择。
两姐妹正犯难,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阮明月回头,看到段祁州站在那里。
他一手抱着鲜花,一手拎着果篮,很标准的探病架势。
“你俩什么表情?不欢迎我?”段祁州看着姐妹俩一样惊讶又尴尬的表情,自嘲一笑,“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不是。”阮明月先反应过来,她站起来,走到段祁州面前,“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一直想过来,但前几天忙得抽不开身,今天刚有空,就过来看看。”段祁州把手里的鲜花和果篮递给阮明月,和阮明月一起折回阮向葵的病床边。
阮向葵有点心虚又有些尴尬地看着段祁州。
“这两天感觉怎么样?”段祁州问。
“还好。”阮向葵回。
“如果这里住得不习惯,和你姐姐说,我随时可以给你安排转院。”
“住得挺习惯的,谢谢段总。”
段祁州见阮向葵对他客气又防备,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说什么。
病房里的气氛很是尴尬。
阮向葵低着头,时不时抬眸看阮明月一眼。
阮明月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希望阮明月赶紧把段祁州带走。
“你吃饭了吗?”阮明月问段祁州。
“还没。”
“那我们一起去吃饭吧。”阮明月说罢,看向阮向葵,“我从外面给你打包回来,想吃什么等下发我手机上。”
阮向葵赶紧点头:“我吃什么都可以。”
“好。”
阮明月和段祁州走出了病房。
其实,别说阮向葵,就连阮明月这会儿见到段祁州,都觉得不太自在。
一想到她的母亲为了一己私欲,让舅舅杀害了段祁州的母亲,阮明月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好像怎么面对,都充满愧疚。
两人来到医院对面的一家餐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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