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霄年刚开始是装晕,后来却渐渐放松下来,干脆在宫中睡了一觉。
睡醒之后天都黑了。
他取下搭在衣桁上的外袍。
苍白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系上扣子。
墨色的盘扣一路向上扣到颈间,遮盖起一身伤痕,朱红色的腰带勒出劲腰。
就在他弯腰穿鞋的时候,外间的竹庆终于听到动静跑了进来。
“爷,您醒了。
“皇上说让您安心在宫中养伤,等伤养好了再回府。”
殷霄年闻言冷笑一声:“开什么玩笑,在宫中还能安心养伤?”
皇上带着薛安齐正走到殿门口。
听了这话,薛安齐着急想要入内制止,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皇上却抬手制止了他。
只听殷霄年继续道:“过几天身上的瘀伤都显出来,还不得把老头子给吓着?
“总帮我收拾烂摊子,已经够他操心了。
“他不是总说还想多活几年么?我还是别给他添乱了。”
殷霄年的几句话,都快要把竹庆的魂儿吓飞了。
“爷,小的求您了,这是在宫里,可不敢这么说话,当心隔墙有耳啊!”
殷霄年凤眼微抬,余光瞥向门外映进来的微弱人影。
外面的薛安齐不由在心里捏了把汗。
“皇上,六殿下他……”
谁料皇上却听得满心欢喜,嘴角都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以薛安齐多年对皇上的了解,能够确定他此时是真的高兴。
“这臭小子,朕还当他只知道天天气我呢!
“原来也知道该让朕少操点心。”
薛安齐不得不服。
在拿捏皇上心思这件事上面。
他多年来靠的都是细致入微的观察和小心揣度。
殷霄年却是不走寻常路的大胆。
偏生他这混不吝的德行,竟还真歪打正着,对了皇上的心思。
皇上在外面听够了,这才带着薛安齐走了进去。
看见皇上进来,竹庆吓得脸都白了,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殷霄年却不慌不忙地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皇上一把扶住他的胳膊,没让他跪下去。
“身上不是还有伤么,不必多礼。
“你若真想出宫回府,朕也不拦你。
“不过必须带个太医回去,等你伤好了再让他回来。”
皇上也不是无端担心,毕竟殷霄年不把受伤当回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刚被找回来的时候,他便浑身是伤,高烧不退,嘴唇都烧到干裂,还硬说自己没事。
太医检查之后才知道,他后背有一处伤口,早已溃烂化脓,最后不得不生生削掉了一圈腐肉。
殷霄年还丝毫不当回事道:“多谢了,若不是伤口在背后,我自己早就处理好了。”
而他所谓的处理,便是将匕首烧烫,自己将腐肉切掉。
所以皇上如今一见他受伤,根本就放心不下。
“都没见血,这算什么伤。”殷霄年果然不当回事。
“那你就给朕老老实实在宫里待着!”
“行吧行吧,您别生气就行。”殷霄年敷衍道,“为了这点小事生气不值当。
“不就是个太医么,您让带就带。
“不过是多副碗筷的事儿,儿臣还养得起。”
“你也不用拐弯抹角地跟朕哭穷。”皇上无奈道,“回头朕叫人把罚你三哥的俸禄给你送过去,行了吧。”
殷霄年却想都不想就拒绝道:“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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