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的奢华精美的花厅里,放了两个炭盆,盆里烧的是最好的银霜炭,不但无烟,还隐约有种好闻的香味,只是此刻,屋里再温暖如春,也无法叫姚长远精神放松,他僵着身子,一张脸憔悴不堪,满心凄凉。
不过短短几天工夫,他这个没吃过苦头的官宦子弟,就自觉已经品尝到了世态炎凉。
姚氏坐在软榻上,拿着条绣着兰花的锦帕,擦了擦红肿的眼角,声音哀戚,“瑶瑶,你就帮帮你外公一家吧,如今,也只有你能帮忙了,你父亲有心无力,认识的那些个人,别说进宫跟皇帝求情,就是想见刑部的大人都找不到门路,你祖父,呜呜,家里不止咱们这一房,他思虑的多,哪肯豁出去为你祖父奔走,娘,只能指望你了啊……”
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孟瑶忍着满心的不耐和嫌弃,面上却不露分毫,还体贴的递了杯茶过去,“母亲,喝口水润润嗓子,您这几日,嗓子都哑了,女儿委实心疼……”
闻言,姚氏顿感欣慰,拉住女儿的手,眼泪汪汪的说了好些感动的话。
孟瑶微笑听着。
许怀义“啊?”了声,“他都揽过去了?”
许怀义冷笑道,“人死了,线索未必就断了,但凡作过必会留下痕迹,就看刑部的大人们给不给力了,或者,幕后主使人,拦不拦的住。”
许怀义不知道说啥好了,最后郁郁道,“再等等看吧,或许会有其他发现呢,总不能上面布了局,竹篮打水一场空,啥收获没有吧?”
“可是……”
“有,你有……”姚氏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瑶瑶,别人不行,你可以的,皇帝看重你,你去求情,看在你的面子上,皇帝一定会放过你外公的。”
孙钰道,“都不近,但拐着弯的姻亲,总是有的,你那位师姑父,为人中正,你不用多想。”
李云亭扯了下嘴角,“若不是如此,怕是姚昌骏早就被毒死了,哪还能活到平安县主求情?所以,刑部那些人,还是有点用处的。”
姚长远去跟孟瑶求助,孟瑶去跟皇帝求情,这些都不难猜,甚至,皇帝会做出什么决定都不难猜,果然,孟瑶出了宫门后,便有个面白无须的太监去了刑部,没多久,姚昌骏就从大牢里走了出来。
“大姐,您不用说了,这是我当舅舅的一点心意,瑶瑶肯帮父亲进宫面圣求情,别说买几支珠花,就是给座金山,我也愿意。”
别说他们还没出仕,就是站在了朝堂上,也不敢去劝谏的,再英明神武的帝王也忌讳这些事儿。
“理由是,也收了姚昌骏的贿赂。”
翌日,还真有收获。
早朝上,皇帝处置了个官员,是五城兵马司的一位指挥使,正五品,官阶不算高,但位置比较重要,尤其微妙的是,这位朱指挥使,跟东城的薛指挥使来往的比较亲近。
许怀义假装八卦的问了句,“师傅,您觉得,会是谁接二连三的派人去牢里毒害姚昌骏呢?”
之前布好了局,下了鱼钩,来了几波鱼,愣是只钓到一条,便是这个朱指挥使,谁想还没来得及往深处挖,就自尽了,简直功亏一篑。
孙钰摇头,“不好说,现在还没一点线索,好不容易抓到个朱焕,还自尽了,为此事,刑部尚书老大人在御书房外跪了俩时辰,要是有办法,他也不至于吃这种苦头,想来,是真的抓不到幕后的人。”
许怀义笑起来,“那就好,呵呵呵,看来,很大可能,是冲着薛家去的了。”
“瑶瑶,那是你亲外公啊,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能见死不救啊。”
姚长远想到孟家看重这个外甥女,自从被封为县主后,就给安排了最好的护卫和丫鬟,便没再坚持,“那舅舅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姚氏张张嘴,不知道再说什么,转头去看女儿,希望她能主动把银票还回去。
姚氏哭的凄惨,却也只是哭,拿不出一点能打动她的好处来,孟瑶心里鄙夷不屑,想着难怪前世,会被父亲的小妾给逼的跳了湖,没点脑子,当什么正妻?
倒是姚长远看出门路来,从袖子里拿出个精巧的小盒子,“瑶瑶,这是舅舅的一点心意,舅舅来的匆忙,没给你带什么礼物,你拿去买珠花戴吧。”
是的,畏惧,说不出原因来,就是不愿跟她多接触,眼神对上,心里就会窜上股寒气,比在家里看那些道士捉鬼还想逃离。
她也不傻,知道那银票是弟弟给女儿的好处费,可都是一家人啊,帮忙是应该的,怎么能要钱呢?
孙钰道,“如今是都指向了朱焕,而朱焕在早朝上也认罪了,承认是他派去的。”
没一会儿,一辆华丽的马车,高调的从平远伯府的大门而出,直奔皇宫而去。
孙钰告诉他朝堂上的动向,除了教诲,更多倒像是听听他的想法。
年老了,怕死了,就看重孟瑶所谓的能断吉凶的本事了。
只是能耐有限。
费解之余,也不由心生惶恐,什么人才能将事情做得这么天衣无缝呢?
许怀义明白他的未尽之语,若线索指向几位皇子为了储君之位相争,那皇帝必然不会再审下去,家丑不可外扬嘛。
许怀义沉吟道,“您说这位自尽的朱指挥使,跟东城的薛指挥使来往密切,而薛指挥使,是信国公府的二爷,也是二皇子的亲舅舅,对吧?”
孙钰意味深长的提醒,“难,如果查到最后,线索指向……那只能不了了之。”
女人不管嫁的夫家再贵,没了娘家依靠,也会步步维艰。
遇事就哭哭啼啼,毫无主母正室的风范,但眼下,还得指望她去说动孟瑶。
“大姐,瑶瑶……”他不得不出声提醒,“母亲生病卧床,府里连个管事的都没有,二叔,也病的厉害,连生意都顾不上,二婶忙着照顾他,心力交瘁,堂弟无人看着,昨晚摔倒磕破了头,烧毁的院子,到现在还没找人修葺,寻工匠,出了高价,也没几个人愿意上门,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父亲下狱,父亲若不回来,姚家就垮了啊!”
“那您觉得,那一波波去下毒的人,背后,是一个主子吗?”
“那毒害姚昌骏的理由呢?”
孟瑶婉拒,“不必辛苦舅舅,您陪着母亲说说话吧,瑶儿一个人去即可。”
不知为何,姚长远看着这‘母女情深’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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