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糟了!锄药掉到水里了!”
……
大楚国,京城,宁荣街。
荣国府西园。
忽然一片喧闹。
凤姐正在抱厦内盘账,听到呼叫,出门来看时,早见扫红和雨墨几个正七手八脚把人捞起来。
北方的九月已然天寒,昏迷的锄药小脸煞白,一身衣裳水淋淋地,肚子鼓起来,显然呛了不少水。
茗烟吓坏了,他算是宝玉的小厮班头,要是死一个,宝玉要挨训斥,他少不了一顿打。
毕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
茗烟结巴道:“锄药上屋掏小雀……掏小雀儿,老雀忽然回来……锄药被一啄……”
这时,宝玉的长随李贵闻讯过来,接过锄药,往池边石凳上只一横,石板挺住锄药的肚腹,嘴里水就汪出来。
人却依旧昏迷着。
手脉越发的弱了。
凤姐怕人死在府里,让李贵几个赶紧拿床棉被裹了,送往后街给他老娘,再拿十两银子给请大夫。
三房的贾芸正高高的爬在一棵腊子树上,手里拿着长把勾刀,累累硕硕的乌黑的腊子实一串串掉落在泥地上,他娘刘氏和锄药的娘卢氏几个老娘们在一把一把收拾。
九月的腊子熟得透了,三文钱一斤,药店和皂房蜡房都要收。收一棵树,可以卖几百文。
瘦瘦长长的贾芸一抬头,西街上远远的过来一架敞篷马车。
再一看,不好,车上躺着一个人!
贾府的车子。
不知是谁家的不好了?
锄药娘一听到,也是母子连心,一把扔掉手上的收获物,飞奔上前。
马车正转过拐角,赫然看见李贵茗烟几个,老娘叫一声“狗儿!”,头晕腿软,倒在地上。
众人一场乱纷纷。
扶了娘儿两个进家门,老娘先被掐人中醒了,醒过来看见儿子惨样,放声痛哭。
妹子蜜儿在外面顽了回来,见状也吓得大哭。
众人都不禁摇头叹息。
这家子战死了老祖父,又病殁了家主,留下孤苦幼弱,好在主家仁义,发给抚恤,拨屋子安身,锄药七岁起就召进府里吃一份口粮,一家子勉强活命;眼看锄药长大,月钱发到了五百文,日子稍稍将就些,谁知又遭变故?真是大浪专打漏水的船!
不多时,贾芸李贵驾马车请来了大夫,菜市口的铃医,大名王廷芳,据说祖上做过御医的。
贾府看病动辄请御医,后街穷亲戚看病多寻铃医,铃医便宜,诊费低,药子简单,闲常里也医得好毛病。
王铃医把过脉,翻翻眼皮子,说不碍事!
就见他褡裢里掏出个铁皮盒,里面取出银针,火上过一过,去胸前唇上虎口等处扎针,斜的竖的,进针,捻针。
不一会儿,就听锄药嘴里“哎哟!”一声,人就悠悠转醒。
卢氏万千之喜,抓着手问:“我的儿,你怎么样?”
锄药却还在迷瞪中,也不理会人,目光愣愣地发直,似乎一个外客。
铃医留下几包药子,让灌几碗热水姜汤正心,收了几十文钱,交代了几句,摇着铃铛去了。
李贵几个回府复命,听说锄药没大事,凤姐也就安了心。
这小儿真要是死了,哪怕在府外,也多少是个事,搞不好还要被人骂冷血。唉,维持这一大家子容易么!
众人散去,焦大不知哪里得到消息,提着一小坛酒来到后街西段,腊子树下锄药家。
看到锄药痴迷模样,焦大道:“寒气闭了心窍。”
他拍开酒坛泥封,倒出一碗来,黑黑的酒液,里面红的黄的黑的,不知道掺夹了些什么物事。
被灌了两碗酒,锄药沉沉睡去。
焦大安慰卢氏道:“哥儿喝下去酒,护住了心脉,病就好了。不是老头子夸口,我这酒,是当年国公爷的方子,第一的驱寒扶正,冰天雪地里全指着它活命!”
焦大自己也灌了几口,就骂人,骂的是凤姐。
“眼看着怕断气,就往家送人,这是正经人家做的事?这满府的小王八犊子,就没个人气味!”
看看金乌西坠,宁荣街后街各家炊烟袅袅。烟火气儿最盛的自然是梨香院,薛蟠请冯紫英、宝玉和贾瑞几个吃酒。
宝玉十岁,薛蟠十四岁,冯紫英十五岁,贾瑞十九岁。
贾瑞本不是一圈里的,薛蟠习字背书都在他手上过,故此也请他吃一杯酒。
宝玉抽空子看过锄药回来,锄药已经好了,晚饭吃了鸡子粥,只是还有点畏寒怕风。
众人都说命大,滚在水里,要跌在方砖地上,折腿胳膊都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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