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在宁神医被送往边关前,东宫的人,几乎都以为这位神医是郡主特意为太子殿下寻来的。
毕竟之前郡主有多在意殿下,大家有目共睹。
殿下的腿疾,更是被郡主放在心上,否则之前也不会日日都送药膳补汤来了。
常文本也是这般想的,心底还忍不住感慨郡主果真对殿下一片痴心。却不想,郡主竟直接把宁神医送去了边关,根本没往东宫问一句。
不过,为父寻医合情合理,任谁听说了,都要赞一句孝心可嘉,无可指摘。
这本是一件小事。
于殿下来说,更是微不足道。反正,他们其实也用不上这位宁神医。所以此刻晏长裕忽然问起,常文才觉得有些奇怪。
“殿下问起这位宁神医,可是想要用他?”常文思索片刻问,“如今宁神医已走了三日,估摸着也快到边关了。”
所以想追也是追不回来的。
再说宁神医是去为镇国公治病的,便是太子殿下,也不可能与其抢大夫。
“无事,孤随口一问罢了。”晏长裕放下筷子,淡声补充,“孤本来也用不上。”他的腿疾没有外界传的那般夸张,只要他想,随时可以痊愈。
知道内情的常文也跟着点头。
“孤吃好了,撤下吧。”
不等常文深思,便听见了青年淡漠的声音。他低头一看,却拧了眉——殿下今日用得可太少了一些,甚至不到平日的一半。
只不过不等他劝,晏长裕已经重新坐回了公桌前,垂首开始认真的处理公文。
小陆氏是一直着人密切关注着晏长裕与元朝的。当发现元朝这些日子竟都没去过东宫时,终于有些急了。
恰此时,自太子冠礼之后,朝中有不少官员上折催太子大婚。
毕竟这个年纪,便是放在普通人家,都早已娶妻生子了,何况是皇家?如今太子及冠,婚事断没有再拖的道理。
身为嫡母,又是姨母兼养母,再顾及私心,小陆氏也必须提一提这事。
忍了五日,第六日时,她亲自把洪文帝请来了慈元宫。
“陛下,太子已然及冠,您瞧,是不是该定下婚期了?”小陆氏道,“两个孩子都不小了,既然亲事已定,不如早些完婚,也好了却一件心事。”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瞧了瞧洪文帝。
“不知陛下是何打算?”
她绝口没提元朝与晏长裕闹矛盾的事,只道,“元朝对长裕的心意,满京皆知,这片痴心可不能被辜负了。”
洪文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皇后说的是,太子年纪确实不小了。这婚事,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翌日下朝,洪文帝便召了晏长裕到文德殿。
“长裕,你对你的婚事是如何想的?”洪文帝直接道,“想必你也知道,这几日朝中不少朝臣上折催你的婚事,你乃一国储君,你的婚事,是家事也是国事,马虎不得。”
“你已及冠,这个年纪确实也不小了,该成亲生子了。元朝对你一片真心,想来也盼着你早些去娶她。”
说到此,他看着晏长裕,笑道:“不如朕这就挑个好日子,把你们的婚期定下。”
文德殿是洪文帝平日里上朝下朝后休息的地方,因此布置的很是温馨,屋里还自带着一股暖意,然此刻,洪文帝话落,殿中却似乎冷了冷。
晏长裕沉默良久,忽而掀起衣袍,单膝跪在了地上。
“劳父皇挂心,儿臣不孝,如今并不想娶妻。况且,”他垂首,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左腿上,须臾,声音低沉又清晰,“儿臣对元朝郡主也并无男女之情。”
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落在了殿中所有人的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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