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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章 第五章(第1页/共2页)

宁家老宅。

如意一脸烟灰,焦头烂额地在灶台前奋战着,将不慎打破的陶碗、烧糊的米面、焦黑的锅底风卷残云般毁尸灭迹。忽听到院门外有细微的脚步声靠近,落地极轻盈平稳,分明轻功不俗。立刻将锅盖一扣,悄然藏起。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复又关上,宁远舟摘下遮掩相貌的篱帽,眼也不抬,边走边道;“不用躲了,是我们。饭好了没有?”

如意这才从藏身处出来,“好了,我这就去拿。”

他们一早出门,是为去安排前堂主宋一帆的身后事宜。此刻回来,先进正堂,将老堂主的灵牌重新摆好,拈香为礼,拜了几拜。才回身到院中,在桌案边坐下。

如意也已匆匆洗去脸上灰尘,正要端上饭菜,便听宁远舟道:“打盆水,我要净手。”

如意忍。

元禄连忙起身来,“我来帮你。”

“服侍”宁远舟净手后,如意端上盘热气腾腾的豆沙包。元禄眼睛一亮,鼻子微动:“好香,是加了糖桂花的豆沙包!”

宁远舟也被甘甜的香气吸引,问道:“白雀不是只管色诱的吗,你还会做这个?”

如意继续忍,装傻道:“啊,这个豆沙包做得像兔子,不像麻雀,公子您认错了。”

宁远舟一哂,道:“继续装,白雀的味儿,我三十里外都闻得到。”

如意原本正背对他们,此时一僵,深吸一口后,她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回身时却只是一脸恍然,“啊,公子鼻子那么灵,属犬的吧?”

元禄奇道:“他三十,正好属犬,你怎么猜得那么准?”

元禄扑哧一声,刚吃进去的糖丸差点把他呛着。如意忙替他拍背。

宁远舟冷哼一声,伸手拿包子,如意抬眼:“公子不怕里面有朱衣卫的毒?”

宁远舟笑道:“怕啊。”

他出手如电,拿过一只包子分成两半,一半强塞到如意嘴里,一半自己吃掉:“不过现在就不会了。”

如意反抗不得,咳呛半晌,气结不已。

宁远舟嚼着包子,边吃边道:“嘶,这包子怎么像前头巷子刘大妈的手艺?”他看向如意,一挑眉,“啧啧。”

如意微笑:“呵呵。”

元禄看看宁远舟,再看看如意,也嘿嘿笑起来,一拉如意的袖子,“你也坐吧,一起吃。”

“多谢。”如意看向元禄时,目光不觉又柔和下来。

她揽裙坐下,见元禄三下五除二吃完一个豆沙包,又拿起一个往嘴里送,便忍不住道:“元小哥,吃点别的菜吧。”

元禄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

如意便道:“豆沙包太甜,我瞧你刚才又连吃了两颗糖丸,怕你齁着。小孩子别吃这么多糖,伤牙。”又顺手给他倒了碗水推过去,“喝点水,你刚才吃太快了,小心噎着。”

元禄一怔,看她的眼神多了几份温暖,“谢谢。对了,还没请教姐姐你怎么称呼?”

“我姓任,叫如意。吉祥如意的如意。”

宁远舟突然嘴角一勾,道:“宫里头的内监,叫吉祥、富贵的挺多的。”

如意终于忍不下去了,放下筷子站起,道了句“我吃饱了,先去后院洗衣裳了”,便转身离开。

元禄嘴里还叼着个包子,含糊不清地埋怨:“宁头儿,你就不能跟十三哥学学怎么好好说话吗?非要呛着人?”

宁远舟懒懒地,神色却已松懈下来,给元禄解释:“试试她而已。一个教坊舞姬,二十啷当了,还这么一副受不得激的脾气,可见她要么之前极为自傲,要么,是真的没做过几天白雀。”

元禄眨了眨眼睛,笑看着他的手背,那手背上红痕醒目鲜明,“我怎么觉得,就是因为她把你咬伤了,你才总是找她事啊?可我记得,以前你对其他姑娘家,好像都挺客气的?”

话音刚落,就见宁远舟拿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道了声“吃饭”。

三人用过午饭,如意洗好衣裳,元禄盘腿坐在屋檐下捯饬小玩意儿,宁远舟检查马匹。

突然间大门就从外被推开了。

如意警觉地低头蹲藏在窗墙后,元禄本不必躲,然而看清来人模样,竟也立刻翻窗蹲到了如意身旁。

如意一惊,目光询问——你躲什么。

元禄挠了挠头,口型回应——看宁头儿的热闹,便悄悄从窗台上冒头出去张望。

唯有宁远舟躲闪不及,被来人四望的目光捕了个正着。他也只好尴尬地从马后出来。

那人一身便服,却是皇后身边的裴女官。见宁远舟果然活生生地站在面前,立刻惊喜地快步上前,“远舟,你果然还活着!你什么时候进的京城,殿下还让兵部在找你……”

宁远舟尴尬一笑,指了指马,道:“刚到,你怎么来了?”

“我也是刚刚得知你还活着,就想来你家看看。”她一时情切,却还是忍不住上前查看,“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宁远舟不着痕迹地避开,回道:“还行,你呢,最近也还好吗,什么时候嫁去杨家?”

裴女官身子一颤,幽幽地看着宁远舟。

元禄啧啧看戏。

如意见宁远舟的背已经僵直,眼光一闪,便盈盈走了出来:“远舟哥哥,你什么时候陪我去买衣裳?”她似是才看到裴女官,一惊,狐疑地走到宁远舟身旁,拉起他的手,“远舟哥哥,她是谁?”

宁远舟微微一愣,见裴女官如遭雷击,立刻了然,配合道:“以前的邻居。”他轻咳一声,向裴女官介绍,“我老家来的表妹。”

裴女官看着宁远舟将如意拉着他的手藏在背后,似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倒退一步,踉跄而去。

裴女官一走,宁远舟立刻放开如意的手。

如意却道:“我见你这位故人穿着打扮气度不凡,只怕是位官家女子吧?如今她已经看见我了,说不定转头就会把我出现在这里的事告诉别人。”她仰头一笑,“表哥,要是被人怀疑你有个奸细表妹,只怕不太好吧?”

她目光盈盈,似得意,似挑衅。会算计,却总透着些单纯。

宁远舟叹了口气:“不会做饭,倒是满肚子心机。你想要什么?”

“带我一起出京,只要一离开城门,我立刻走,绝不会再麻烦您一分一毫。”

宁远舟审视着她,半晌道:“行。”

如意不料他竟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有些错愕,随即莞尔一笑,“真的?多谢表哥。”

宁远舟一怔,看着她雀跃离开的背影,眼神意味深长。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如意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一脸狐疑地思索着。

暮鼓声中,城门关闭,夜幕降临。

六道堂隐秘的角落里,娄青强正和越先生密谈。

越先生依旧是之前的打扮,黑衣兜帽,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瓮瓮如瓦鸣,不辨男女。他身为间客,卖情报给敌人,做得是一旦暴露必死无全尸之事,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实属正常,娄青强不以为异。

越先生取出一片沾血的碎衣——正是那日夜里,娄青强从酒坊里搜到的东西——指着上面沾着的微小蜡片,“这是朱衣卫‘万毒解’特有的蜡壳。有资格用它的,只能是高阶的朱衣卫。这个人来头不小,如果等他回到总部,我们这回合作的事,只怕就掩不住了。”

娄青强故作惊讶:“呀,那越先生您只怕就危险了吧?”

越先生目带嘲讽:“你们想隔岸观火?呵,现在外头已经有六道堂泄露贵国军情的流言了,我也可以帮你们加一把火,让这消息天下皆知!”

娄青强闻言大急:“胡说!六道堂从来都是忠心耿耿!圣上兵败,分明是他自己轻敌——”

然而对上越先生的眼神,却忽的明白过来。

越先生冷笑:“这种事情,就算你们没做过;说的人多了,你们就做了。”

娄青强咬牙,终是无法可解,恨恨地问:“你想要什么?”

“用了万毒解后一段时间之内人会内力全失,那人若想把消息传回总堂,多半会去朱衣卫各地分部调用飞鸽;离京最近的分部是开阳和天玑,我需要在那两个地方都设下埋伏,但现在梧都朱衣卫的人已经全死光了,我人手不够。”

娄青强想了想,“赵大人不在京城,我只能先借你十个人。”

越先生丝毫不留商讨的余地:“不够,至少三十。记住,”他凑近娄青强,目光狠戾,“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让他活着出了梧国,大家都得死!”

义父已入土为安,宁远舟在梧都最后的牵挂也已了结,自午后时他便开始收整行囊,入夜后便已收拾完毕。此刻正清理书架,将一本本的册子投入到火盆中烧掉。

被他差遣出门去买药材的元禄匆匆进门,不及放下手里的东西,便道:“宁头儿,刚才我在外头遇到昨儿来刘大哥,说朱衣卫的梧都分堂,前晚上被赵季带人给全端了。”

宁远舟抬起头来,有些惊讶:“全端了?”他想了想,“朱衣卫这些年在梧都经营得相当不错,我在任的时候都从没暴露过。赵季要是能把他们一网打尽,要么是朱衣卫内讧,要么,就是有人跟他里应外合。”

“不愧是宁头儿,一猜就中。刘大哥说,漏消息给他们的人,至少是个紫衣使。”

宁远舟见怪不怪,继续整理他的书架,淡淡道:“哪儿都少不了勾心斗角,我当初还不是吃了赵季的亏?”

元禄急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她,”他指了指外面,“朱衣卫梧都分部一个活口都没留,她要真是逃出来的白雀,运气会不会太好了点?”

“你现在才想到?当初非留下她的不也是你吗?”

元禄绕到他身旁,道:“我就觉得她可怜嘛。头儿,你说要不要再去试试她?”

宁远舟终于停下手里活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要是试出来了,你准备怎么办?刚刚你叫人家如意姐呢,还吃了人家做的豆沙包。”

元禄挠了挠头,有些无措。

宁远舟道:“我们已经不是六道堂的人了。就算她是朱衣卫,也跟我们没有关系。救她一命,就当结个善缘。”他想了想,又道,“赵季的死多掩一天,兄弟们的麻烦就多一天,我们明早就出发吧。”

元禄点头道:“好。”说着便咳了两声。

宁远舟叹了口气,上前试了试他的额头,关切道:“又受寒了?赶紧吃你的糖丸。”

元禄嘿嘿一笑,抛出糖丸,玩了个花活,又一口在空中咬住。

宁远舟笑道:“去喂马吧。”

元禄离开后,宁远舟收起笑容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对院子里的如意道:“都听到了吧?”

如意转过身来。她伤势未愈,月色下面容苍白,素缣一般,只一双水墨染就的眉眼,如画上远山,不喜不怒。

宁远舟道:“明早卯时,记住你说过的话。城门别后,再无干联。”

如意不发一言。

宁远舟关上了窗,目光落在自己手背上结了疤的咬痕,轻轻拨开上面的痂皮,暗暗道:“真是个麻烦。”

黎明时,城门开启。等待出城的百姓在城门前排起长队。

宁远舟身着裘衣扮作富家子。他底子好,稍作收拾便是个长身玉立,英俊潇洒的翩翩贵公子。元禄和如意便装扮成随从和丫鬟,跟在他的身后。这三人要么是六道堂要么是朱衣卫出身,对伪装身份早已驾轻就熟。

终于排到城门,守城侍卫正要盘查三人,六道堂的缇骑巡查经过,马上对守城侍卫道:“都是自家兄弟,他们没问题!”

守城侍卫见是六道堂的人,笑着点头招呼。随即摆了摆手,便放宁远舟三人出了城。

如意松了一口气。

出城之后,行至岔路,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候。

宁远舟对如意并无别情可叙,站得远远的。只留如意和元禄在说话。

元禄为如意准备了马匹,执意相赠:“收下吧,骑着能走快点。”

如意柔弱地摇头,道:“谢谢你了,可我不会骑马。”

元禄看看她还在继续伪装,欲言又止,终于点头道别:“好吧,那你自己多保重啊。”

如意深深地福身道:“如意拜谢元小哥救命之恩。”

元禄忙扶起她道:“可别,真救你命的,是宁头儿,我只是他的小跟班儿。要不是他杀了赵季,咱们现在谁都别想在这。”

如意一怔,顿了顿,还是走向宁远舟,盈盈拜了下去,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我欠你一条命。”

宁远舟依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似是自嘲,“没事,我欠别人的命也多着呢。”

如意不再多说,走回元禄那边,道:“你刚才说错啦,你可不是什么小跟班儿,你很有本事。那天我躲在棺材里,听你跟赵季他们对峙的时候丝毫不落下风,就凭这份胆色,你在我心里,就是个大英雄。”

元禄大震,失声道:“如意姐!”他似有千言,终于忍住没说,“你,一路顺风,下回有缘再会,我请你喝酒。”

如意一笑,背着包袱走向另一条路。

宁远舟听到了这一切,却突然扬声道:“想自投罗网,可以去庐州的天玑分部和开阳分部,昨天赵季的手下已经派了人往那方向去了。”

如意转头,故作不解:“什么鸡?什么糖?奴听不懂。奴要回盛州老家。”仿佛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破绽百出的小“舞姬”。

宁远舟一笑,转身带着元禄翻身上马离去。

晨光中,他轻裘缓带,白马翩翩的闲适姿态,让如意微一凝神。但她很快便抛却杂念,随后便果断转身,继续赶路了。

两路人马就此分道扬镳,从此陌路。

宁远舟纵马在江南小路上,元禄驱马跟在他的身后。

两岸青山悠远,百草丰茂。有清风迎面袭来,马蹄踏花,尘土生香。此去江湖,从此远离庙堂勾斗,不必再为杀戮和阴谋拼却性命机关算尽。宁远舟心情舒畅,马蹄轻快。

路上忽见对面有马车驶来,车上堆满货物。他便引马避让至一侧。江南商贸频密,路桥便也修得多。这条小径虽非官道,没那么平阔,却也足容他们两路人马并行。然而交汇错身之际,那马车上绑着货物的绳子陡然崩断,货物落下,扬起一片尘土。

道路被阻断了,又有货物接连滚落。马受惊徘徊,宁远舟虽察觉有异,却也一时只能拉紧马缰。

便在此刻,四面忽有一众人跃起,向着他们围攻而来——竟是娄青强率人埋伏于此,等着两人。

宁远舟猝不及防,只能自保,眼睁睁地看着元禄左支右绌。

如意走出不远,却忽然停住脚步——她依稀听到远处似有声响。

心念一动,她立刻跃到树梢远眺,只见远处烟尘腾起,风中隐约夹杂着宁远舟声音:“元禄!”

如意挑眉,下树继续赶路——有宁远舟这个滴水不漏的男人在,纵使遇上些意外,必也很快能解决。无需她出手。

然而没走几乎,便又传来一声惊呼——这一次,是元禄。

如意停住了脚步,不免有些担心。想去,却又折回。一时犹豫不决。

宁远舟已被团团围住,胯下马匹被人攻击,惊跳不止。他一边自保,一边提醒元禄,“不用管我,用雷火弹!”

可话音未落,便听“哗啦”一声——原来六道堂早有准备,已有人用水将元禄泼得全身湿透。

眼看元禄被娄青强踢飞手中之剑,又有一人刺向他咽喉,危急关头,一只包袱突然从半空飞来,正击中剑身,那剑锋险从元禄喉旁擦过。

元禄惊喜叫出声:“如意姐!”

——如意终于还是来了。

她手中并无武器,杀上前时顺手从路边散乱的货堆里抓来一块披帛,刷刷抖出,那披帛如灵蛇一般攻向六道堂等人。一人被击中颈侧,应声倒地。娄青强挥剑反击,但巾身柔软,却全无着力之处。反而时不时被缠住健身,肆意戏耍。

如意便趁机杀到元禄身旁。她将披帛舞成一只圆环,护住两人。

元禄得救后还在惊叹:“你不是不会武功吗,还能这样?”

如意用披帛卷住一攻来的六道堂众,用舞蹈般的姿势“咔嚓”一声果断地扭断了那人的脖子,言辞干脆地回道:“飞花落叶皆可杀人,何况绸缎?”

见元禄脱险,宁远舟一剑逼退娄青强,跃过货物,与如意会合,背对背而立。两人都迅速观察着周围的情势,随即不约而同低声开口。

“你带他离开!”

“我带他离开!”

话音一落,两人对视一眼。

宁远舟道:“你们往西跑,再沿小河逃走。”

如意道:“好,你左边第三个,刚才被我伤了腿,你往那边突围。”

两人同时出手,宁远舟从左边第三人开始猛攻,几乎是一招一个,不过数招之间便打乱了包围。如意也趁机猛攻,打开缺口。牵起元禄的手,在宁远舟提醒“快走”的同时,已带着元禄冲杀出去。

元禄脱出,宁远舟再无顾虑。娄青强太清楚此人武力究竟有多强横,眼见不敌,当即下令:“弓弩手!射!”

弓弩手犹豫:“可那是宁堂主……”

娄青强大怒,踢翻弓弩手:“给老子射!信不信我打断你全身的骨头!”

如意一震,猛地回首看向娄青强。

——青石巷小院中,她躲藏在荷花缸里,亲耳听到娄青强对赵季说道:“属下亲手折断了她全身的骨头。”

她未看清此人面容,却清楚记得他的声音。

原来是他。

如意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随即用披帛卷倒两人,几不可见的微喘后,带着元禄从缺口向西而奔。

元禄和如意奔跑着,躲避身后缇骑的追捕。

如意边跑边回视背后,可突然间,元禄猛得停了下来。

如意一怔,也随即停住了脚步——前方是数十名士兵布成的箭阵。密密麻麻的箭正对着两人,眼看一触即发。

宁远舟还在跟娄青强等人缠斗着,突听背后一声:“住手!”

宁远舟回头,便见章崧在一众随从和士兵的保护下,正向此地走来。

娄青强忙卑躬行礼道:“参见相国!”

章崧却看也不看他,只是微笑着走向宁远舟:“宁堂主,赵季既然请不动你,老夫就只能亲自出马了。”

宁远舟本不想理,但见章崧一挥手,身后元禄和如意被士兵押着走出,只得收剑,回应章崧:“宁某无官无职,当不起如此称呼,章相近来安好?”

如意被士兵押着。从娄青强身边走过时,她装作一个踉跄,电光火石间,她的指甲刮过娄青强的喉头。娄青强猝不及防,喉头顿见一抹血线。他心中气恼,正要咒骂,喉头伤口却突然迸裂,鲜血如泉般喷出。他抽搐着倒地,不过片刻便血尽而亡。

事发猝然,众人甚至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唯独宁远舟看得明明白白,眼光中也第一次有了震惊之色。

如意指尖滴血。套在手指上的锋利的铁指套已切断了娄青强的喉咙,正一滴滴落着血。然而她目光冰寒,面容冷漠。知道宁远舟在看自己,却是毫不遮掩,只淡淡看回去,道:“第一个。”

六道堂众这才反应过来,扑上去攻击如意。

宁远舟上前护住如意,低声道:“你还是不装,才比较顺眼。”

章崧却道:“住手,不得对宁堂主的表妹无礼。”

路边风雨亭。

如意和元禄坐在亭前石阶上——虽没被捆绑起来,然而个佩刀的侍卫人眼不离地守着,实则已被严加看过起来。

如意也无意逃走,只专心帮元禄挑出伤口中的污物,元禄痛得吱牙咧嘴,如意的手腕却未见任何颤抖。

风雨亭中,宁远舟和章崧坐在桌边,章崧亲自点茶,推给宁远舟。

宁远舟低头看了眼茶水,知晓其意,却没有碰,只道:“相国来意,宁某心知肚明,只是在下才疏力薄,只恐难以胜任。”

章崧哈哈大笑:“你才疏力薄?那老夫岂不成了行尸走肉了。”

章崧抬头看向一旁随侍的道众——此人名丁辉,隶属六道堂地狱道,跟随宁远舟多年。当日赵季率众围攻宁远舟时,他便在其中。今日,章崧特地将他带在身旁。

“说说,在你们这些六道堂缇绮脑子里头,间客到底是什么?”章崧道。

丁辉回禀:“监视、暗杀,还有,收买变节之人。”

章崧不屑一笑,道:“这些小事,节度使养几个游侠儿就能办到,可朝廷为什么还要花每年军饷的六分之一,养着你们六道堂?”

亭外,如意的手微一停顿。

章崧道:“宁远舟的武功或许只比你们高一点,但智计却胜于你们百倍。六道堂上千人,只有他一个人才清楚间客对于朝廷真正的作用——不是暗杀,不是偷盗,而是搜集情资,再从成千上万条情资里,整理出真正对国政有用的信息!可他走之后,赵季闲置地狱道,废了森罗殿,是以圣上出征前拿到的情资,十条倒有九条都是假的,为什么?因为人家安国朱衣卫也不是吃素的,一样也会放假消息!没有经过多路验证过的情报,就是个屁!”

章崧一指远处娄青强的尸体,冷笑:“为什么刚才赵季的亲信死了,我毫无所动?因为在我眼里,他连你们宁堂主的一根寒毛都比不上!”

六道堂众人尽皆低头,如意也大为震撼。抬头再次看向宁远舟,重新审视起他来。

宁远舟却依旧波澜不惊,“相国谬赞了。”

章崧叹了口气,坦言道:“老夫可没有给你戴高帽子,这一次圣上被俘,败因之一就在六道堂。其实老夫早就欣赏你的才能,可惜你如终不愿为我所用,老夫才只能袖手,听任赵季再三陷害于你。”

宁远舟垂眸,道:“相国如此坦诚,无非是想恩威并施,可宁某早已厌倦朝中倾轧,且因入狱身患沉疴,是以难当相国之重托。”他先辞之以礼,随即眸中精光一闪,不闪不避地直视着章崧,“刚才我表妹的功夫,相国已经见识过了。您固然可以用元禄他们的性命要胁我,可宁某也能赶在他们断气之前,送您早登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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