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阳春三月就走到了尽头。
初夏四月的大草原上,水草丰美。一眼望不到头的绿草地被风一吹从高空俯瞰的话就像是被弄皱的丝绸,泛起了一层层的绿浪。
身上毛显然有些稀疏的牛、羊、马,甩着尾巴,低着头在清澈见底的河流边啃食着青草。
一簇簇漂亮的韭菜花盛开在草原上,等到韭菜花成熟了被牧民们采摘下来做成韭菜酱,搭配上煮好的羊肉一起蘸着吃,是难得的美味。
老五、老九把最重要的羊毛厂地址与羽绒服厂地址选定之后,快马加鞭的将蒙古的消息写成折子送到京城中,呈递到御前。
康熙与胤仍在乾清宫御书房里对着舆图看了看兄弟俩选定的两处位置,都在在科尔沁部的边缘处,离官道不算远,周遭的水草不算丰茂,即使建造为厂房也不会影响牧民们放牧。
如今的厂房与后代的机械厂房不一样,毕竟还没有蒸汽机与燃油机也谈不上什么排放污气与废水会对环境造成污染。
上次从后世回来,康熙几人还惦记着后世地表水位下降的事情,即使大清还没有开启工业革命,大兴厂房的发展,但环境污染这根弦已经挂在了父子几人的脑海里。
对于他们而言,后世哪哪都好,唯独这天没有他们大清的蓝,水也没有他们大清的甜。
如果不是他们每回到异世界都是灵魂凝成了有五感的实体,而非肉身直接穿了过去,单单在后世了解到的各种各样的食品安全问题,他们这些生于大清、长于大清的“古人”都是不敢吃后世的东西的,无他,每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胃经不起后世食品的折腾。
等两处地址确定下来后,康熙直接给大女婿,现任科尔沁部亲王的博尔济吉特·班第传了封信,大意就是朝廷将要在科尔沁部建设两处近万亩的大厂房,工部的人会派去建造,大额驸班第只要配合两个小舅子行事就好。
班第是孝庄文皇后与皇太后正儿八经的娘家人,娶得也是大公主,与清廷关系亲厚,自然以康熙马首是瞻。
他前脚收到康熙传到蒙古的信,后脚就去寻五贝勒与九阿哥了。
老五、老九也同时收到了自己汗阿玛让他们哥俩继续留在蒙古,负责两处厂房的建造以及建造完成后的试运行,务必等今年入冬,两处厂房就能进入正轨,源源不断的产出毛线球与羽绒填充棉供
人做冬衣。
班第从两个小男子口中听到去年冬日,在皇城东宫里,太子妃捣鼓出了一种能使羊毛等牲畜飞禽的绒毛,变废为宝,做成比棉花还暖和、轻便的御寒衣物。
因为他没有亲眼见到实物,不禁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能成为科尔沁部的领头人,班第自然也是聪惹之人,明白建造在他们科尔沁部的两处大厂房未来里面生产的就是这两种御寒衣物的原材料了,有厂房在,自然得往里面招人吧?两处近万亩的大厂房加起来不得提供几万人做工?
这厂房建造在他们科尔沁部,做工的人手肯定优先从他们部落中的牧民里选,这不是妥妥给自己
部落里的牧民们增加收入的吗?
为了这两个能在不久之后源源不断生“金蛋”的大厂房,班第把自己部落中的事情都分给几个亲弟弟照看了,每日笑呵呵的替两个小舅子忙前忙后的。
有靠谱又热心肠的大姐夫帮忙,胤祺、胤裙身上的压力也减轻了许多。
临时收购点的各种牲畜飞禽的绒毛已经收集了大半个月了,基本上也已经把牧民们放在蒙古包中的存货给收的七七八八了。
每日去收购点卖绒毛的牧民们队伍,从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到三三、两两变为了零星几个人。
四月中旬,等工部的人带着匠人们风风火火赶到漠南蒙古科尔沁部,按照设计好的图纸,着手建造厂房后,老五、老九把建房子的事情交给底下人负责。
他们两个人也开始拾掇了一下挨个去拜访自己已经出嫁的姐姐,姑姑和上了年纪的姑奶奶们,毕竟他们此次前来蒙古打的旗号也是替自己汗阿玛巡幸蒙古探访这些出嫁的皇家公主与宗室格格们的。
且说如今圣上膝下一共有九位公主,除了德嫔乌雅氏已经序齿的七公主早夭外,剩下的从大公主到十公主都是活着的。
公主们到及笈赐婚时才会有各自的封号。
如今有封号的只有前五位公主。
出生于康熙十年的大公主纯禧其实并非皇上的亲生女儿而是皇上的侄女是恭亲王常宁的庶长女。
早年间宫里的皇子、皇女们夭折过多,民间有种说法抱养一个小娃娃养在家里能沾沾喜气,带来弟弟、妹妹们。
为此当时还是太皇太后的孝庄文皇后就亲自下了凤谕就五孙子常宁的庶长女抱到言里
交给皇太后琪琪格抚养,本是亲王庶女的小女娃摇身一变成为了皇家身份尊贵的大公主。
想来大公主也是真得有些福气的,自打她抚养在了皇太后膝下,紧跟着没过多久大阿哥皇五子胤褪就生了下来,而后荣宪公主皇三女、长华阿哥皇六子、太子爷皇七子、长生阿哥皇八子等等阿哥、公主们也跟着一个、一个相继冒了出来。
宫里的子嗣们渐渐开始丰盈,皇上、太皇太后孝庄文皇后、皇太后去掉了一块心病,三大巨头都认为这份子嗣缘是大公主“带”来的,故而大公主虽不是皇上的亲生女儿,但在宫里却非常受宠,及笈赐婚时万岁爷不仅赐给她了一个象征着快乐幸福如意的“纯禧”封号,还把两官太后的娘家嫡脉小辈,科尔沁部的下一任掌权人博尔济吉特·班第赐给大公主做额驸了。
大公主自幼养在皇太后膝下,蒙语说的流畅,性子也豁达开朗,颇有蒙古贵女的直爽,与班第牵手成婚后,夫妻俩的生活也算和美。
二公主荣宪是实际上皇上存活下来的庶长女,她是荣妃马佳氏唯一的女儿,性子自信明媚,活泼开朗,自幼也深得万岁爷的宠爱。
待及笈后,万岁爷将孝庄文皇后的嫡亲外普孙子子,也就是阿图大长公主的嫡亲孙子博尔济吉特
巫尔衮1赐给荣宪公主做额驸,下嫁到了漠南蒙古巴林部。
孝庄文皇后的亲生外曾孙子娶了她的亲生昔孙女,还有阿图大长公主这个做玛嬷姑奶奶的长辈在背后看着,二公主在巴林部的日子过得也算顺遂。
除了这两外从小就受宠的公主外,三公主在宫里的存在感就有点弱了,命也不是太好。
三公主端静与二公主荣宪是同一天生辰,然而同天不同命。
荣宪公主出生在康熙十二年五月初六,是让万岁爷高兴的。
端静公主则出生在康熙十三年五月初六,只比太子爷的年龄小三天,可她出生的时间点实在是太不赶巧了。
元后赫舍里氏在诞下太子爷一个时辰后就在坤宁宫中血崩而逝了,在满宫缟素与凄风苦雨的哭灵声中,三公主呱呱坠地了,出生在仁孝皇后热孝期中自然是讨不到喜的。
再加上她的母族不显,亲生额娘布贵人兆佳氏地位不高、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
三公主从小在忽视中长大,性子比不上由皇太后抚
养的大公主平和、豁达,也不及荣妃养大的二公主自信明媚,她的性子内向、敏感、寡言少语,及笈时得到的封号为“端静”,一个“端”、一个“静”足以看出来三公主的性子非常温柔、端庄典雅,作为皇家的金枝玉叶,这种内向敏感的性子说的好听点是温柔如水,说的难听点就像是一团没脾气的棉花。
与宜妃娘娘的亲侄女四公主的性子比起来,姐妹俩的性格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
四公主的额娘与三公主一样都是贵人,而且郭贵人还是以寡妇的身份入宫的。
虽说满人旧时是有收继妻的制度的,太宗皇帝皇太极的后宫中就有不少的寡妇,甚至先帝顺治爷的宠妃董鄂氏来历也不算清白,但今时不同往日,自大清入关后,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些程朱理学的影响。
寡妇不像之前的朝代,以及在关外时那般吃香了。
如果不是郭贵人的嫡出妹妹圣眷确实优渥,她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贵人,在宫中的日子也是难熬的。
想来四公主是看到了自己额娘在宫里的生活不如意,性子从小就是个坚强、有主意、能担当大事儿的。
小时候同直郡王、太子爷一样不幸患上了天花,一个小丫头硬是生生的从天花恶疾中熬了过来,经此一难也算是彻底入了皇上的眼,等四公主及笈时,获得的封号也很耐人寻味“恪靖”,这可是有恪边靖守的意味啊。
五公主温宪作为德嫔娘娘唯一养活下来的爱女又同大公主一样,自幼养在皇太后身边,同样是受宠的。
余下的六公主乃是通贵人那拉氏的女儿。
宫里有四位那拉氏,一位没生没养,沉寂在后宫里,其余三位中,通贵人那拉氏混的不上不下,只生了一个女儿倒也平平安安的养活了,算是有些福气的。
余下两外那拉氏一个是四位那拉氏中混的最好的惠妃——乌拉纳喇氏,另一位就是混得最惨的那拉贵人。
那拉贵人是早年间万黼阿哥皇九子、胤横阿哥皇十二子的亲生额娘,奈何她的两个儿子都早早夭折了,即使这位与惠妃一样同育两子却没有惠妃的好运气,膝下没有立得住的孩子,故而那拉贵人也没有赶得上康熙十六年的后宫第一次大册封,从此后同那位没生没养的那拉氏一样,圣宠稀薄,一点点的算是彻底在红墙中沉寂了下去。
七公主是五公主温宪的一母同胞的
亲妹妹,序齿却早夭了。
八公主与十公主是十三阿哥的同母妹妹,亲生额娘为敏贵人章佳氏。
九公主的生母是袁贵人。
九位公主中出嫁了三位,两位待嫁。
老五、老九在科尔沁部瞧了瞧自己的大姐纯禧和他们俩的外甥、外甥女,又去巴林部看望了他们的二姐荣宪和她的儿女们。
看到两位姐姐的生活还算顺遂,以及嫁到科尔沁部与巴林部的宗室格格们日子也过得还可以。
胤祺、胤裙就又骑着马带着随行来大草原上保护他们兄弟俩的带刀侍卫们前往漠南蒙古喀喇沁部探望他们三姐端静。
端静公主在康熙三十一年时嫁给了喀喇沁部杜棱郡王次子乌梁罕氏噶尔藏,没有嫁到博尔济吉特家族,如今已经成婚近六年了。
漠南蒙古喀喇沁部杜棱郡王乌梁罕氏的府邸里。四月的天儿,蒙古的气温还不算热。正午,太阳高高悬挂在蓝天上。
一个梳着满头小辫子穿着蒙古袍子的小厮骑着骏马行到府邸门口,就立刻翻身下马,快步往郡王次子噶尔减的院子里走去。
他熟门熟路的来到后院,刚走到一间内室门口就隐隐听到里面传来的男女厮混发出来的声音。
小厮硬着头皮抬脚走进内室里,在距离床铺有三、四米远的地方站定,冲着正窝在纱帐中的男女出声禀告道:
“主子,五贝勒与九阿哥已经离开科尔沁部、巴林部朝着咱们部落而来,准备探望端静公主了,王爷与王妃的意思是让奴才催着悠赶紧去三公主府里等着。
“爷!”
小厮没听到自己主子回答他,反而入耳的是一声娇媚的女音。
随着一声低沉的闷哼声传来。
纱帐披人从内撤开了,
一个半裸、满头大汗的男人与穿着破损红纱更显得一身皮子白皙的丰腴女人露了出来。站在原地的小厮将脑袋给埋得更低了。
“主子,你要去陪那个没情趣的大清公主了吗?”
红纱女子用柔弱无骨的双手攀附在噶尔减身上,噶尔臧用粗糙的大手在女子光滑的脸蛋上捏了一把,在女子嗔怪的眼神中,弯腰捡起脚踏上的鞋子,随便抓起一件皱巴巴的蒙古袍就胡乱套在了身上。
他用手指摸
了摸自己的嘴角,视线在女子娇美的脸蛋上瞄了几眼,邪气地笑道:“行啊,敢以下犯上了?等晚上回来看爷怎么收拾你!”红纱女子俏脸通红,撅着嘴道:
“奴家不敢。”
低头站在旁边的小厮听到女子的声音觉得自己的身子都酥了,他主子可是个拈花惹草的花心之人,后院里养的莺莺燕燕真是不少,但最宠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了,还让她生下来了长子与长女,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有多大魅力,竟然勾的他主子大半年都没往三公主府里去了。
等噶尔臧随便把衣物穿戴整齐后就带着浑身乌七八糟的脂粉香,和脖子处的一条条红痕,“哒哒哒”地骑着骏马出了王府往三公主府去。
三公主府内。
端静公主刚用过膳、沐浴完,披散着一头长长的乌发坐在靠窗的软榻上,捧着一本宋词读。
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五贝勒、九阿哥在漠南蒙古轰轰烈烈收羊毛的事情,端静也有所耳闻,可她与兄弟们间的关系不亲厚,不像自己大姐、二姐般满心满眼期盼着两位弟弟前来。
或许是从小被忽视的缘故,她性子安静也孤僻,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这样安安静静、一个人坐在窗户边,晒着不算刺眼与燥热的太阳,一页页地翻看她喜欢的书籍。
两位弟弟来了,她自然也敞开公主府的大门迎接,即使不来,她也没有过度遗憾,毕竟她也从小到大未曾有过期待。
整个公主府上下都知道端静公主讨厌自己的额驸。
三额驸噶尔减花心又爱乱搞,还不通汉家文化,白日宣淫是常事。
除了一张脸还能看外,旁的一无是处,作为王府中的次子,继承家业的事情最后也轮不到他。公主与额驸互看互生厌。
往日噶尔减来到公主府里行夫妻之事时,端静忍着恶心,如今大半年没看到自己那个渣男额驸,她的脸色都变得红润了。
正当端静看诗词看的入迷时,眼前突然投下来了一片阴影。
她心中一悸,下意识抬起头就瞧见了噶尔臧那张勾唇邪笑的俊脸。
端静的瞳孔一缩,呼吸一滞,瘦削的身子都抖动了一下,手中拿着的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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