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婉回了小院中,绿苗已经喝完了药。
听她说了主院发生的事,绿苗顿时抱怨起陈姨娘,“陈姨娘看着不吭声,其实心思最多了。大姑娘这次推举她掌中馈,恐怕她也不会记得大姑娘的好。”
“但她能压得住翠巧不生事,这才是我最看重的。而且咱们的目光没必要放在内院这些斗来斗去上,还是要往长远了走。”
陆清婉坐在书桌前,准备给祖宅去封信。
祖宅的堂哥与她一起长大,关系胜似亲兄妹。上一次孟鹤春的事若非温陌寒出手,她便会寻堂哥派人来帮忙。
“你打听到府上的老人儿还有谁在吗?”
绿苗摇了摇头,“几乎都被夫人给换空了,一个都没留,有些已经离开了凤都城,还有的离开后就与府上断了联系,也联络不上了。”
陆清婉心中早有预料,可听到这个消息仍旧遗憾,“算了,还是先看堂哥能不能给派两个人,起码咱们手边不空先用着。”
信件匆匆写好,陆清婉晃了晃吹干,用腊油封上后,在背面写了堂哥的名字。随后她又写了一封给老太太报平安,才将两封信装在一起,交给绿苗。
绿苗刚刚转身准备去寄信,陈姨娘正好进了院。
陆清婉没想到陈姨娘会来得这么快,起身迎到门口,请她进来坐。
“婢妾就不进去了,刚接手中馈还有很多事要熟悉。这是大姑娘的月例银子,您收好。”
陈姨娘把银子递给绿苗,零零散散一小包,显然是精心秤过的,“大姑娘往后有什么事尽管差遣,只要婢妾能办到一定尽力。”
陆清婉笑了笑,也没上心,话说得再好听,也要办事时再看,现在说什么都无用。
“陈姨娘是跟父亲身边最久的人了,您办事父亲也放心……我倒是想向姨娘打听个人。”
陈姨娘有些意外,“什么人?”
“我幼时的奶娘孙姑姑您知道去哪儿了吗?”陆清婉提到这个名字,陈姨娘神色一怔。
当初先夫人过世,陆清婉被送回祖宅,奶娘本想跟着一起去,却被黄氏强行留下照顾陆钰蓉。
没过个月,黄氏便找个由头打了奶娘一顿,随后给了二两银子赶出去,日子过得非常惨。
“她这些年过得的确不容易。”
陈姨娘开口,陆清婉一怔。她原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陈姨娘居然真的知道?!
“那她现在何处姨娘可知道?”陆清婉从桌后走出来,揪着陈姨娘细细地聊。
陈姨娘犹豫半晌才开口,“夫人为何赶她走,不用婢妾多说,大姑娘也是明白的。她被赶出陆府,其他人家也不收,她便只能带着儿子去海边讨生活。”
“渔船每天卸了货,她们娘俩儿就清理船上的鱼腥杂物,挑拣点不要的海货弄口饭吃。时间久了,为人又踏实,后来就帮渔民们带货进城卖。”
“我也是前年见过她一次,是她恰好送货到陆府来,还问婢妾大姑娘过得好不好……但婢妾也没有她的地址,不知道去何处才能找到她。”
陆清婉心神一凉,手中的笔都捏碎了。
她绝没想到奶娘过得这么惨,否则她不会让黄氏那么痛快地到祖宅!
“姨娘可知道沿海的渔村有几个?”她一定会去找奶娘母子,绝不能再让他们受苦。
陈姨娘苦心规劝,让她放手不要再提,“……她母子二人现在过得还不错,您再把他们牵扯进来,是害他们。”
陆清婉对此不理解,“为何?我给他们买屋置田不好吗?为何说我害他们?”
陈姨娘咬牙半晌,才说出真相,“沿海的渔村归属于沿海边军,恰好归世子的大哥温大将军管。世子大婚当日,您把温家的体面都给臊尽了,他们若抓到您的软肋会轻易罢休吗?”
“无论怎么斗,苦的不会是你们这些主子,而是我们这些下等人……您就行行好,把他们当做陌生人,让她母子安安心心地过点踏实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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