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师兄却只是远远地看着,如岸芷汀兰,玉树琼芝,天空飘起了雨,亦不曾在他衣裳浸留半点。
孩童最终只能看着师兄在细雨中冷着脸转身离开,在小修士们用剑挑开他衣袍哄笑的时候昏迷过去。
他身上全是血,那些人还在哄堂大笑,“不是有九个牛牛吗?你的九个牛牛呢?快让我们看看!”
他没有九个牛牛给他们看,他只有九条尾巴。
重伤的他化成了原形——一只白色九尾幼狐,被绳拴着脖子,挂在树上,一身白毛全染成了血色,奄奄一息。
修士们割他的尾巴玩,嚷嚷着“割了尾巴又不会死,割回去做个围脖戴。”
也有人问,“会……会被罚吗?”
“不会!他只是个畜生而已!”
血,一滴滴而下,混着狐毛,在地面蜿蜒。
“爹爹……爹爹会罚你们的!你们这样不对……爹爹说,师兄弟要互敬互爱……互敬互爱……”
山洞里,照魂灯光华四溢处,响起幼童的声音。
一大团黑雾笼罩着陆溪亭,这声音便来自此处——巨大的黑雾呈一個巨型人形,蹲在地上,还有双手,有头,双手托腮,只是没有脸。
阿玳加紧收魂,但这团魂雾还是一动不动。
莫非是他太大了?
“师弟?”她叫了一声陆溪亭。
陆溪亭却只紧闭了双眼,身体被黑雾牢牢笼罩,不能回应。
她转头问一旁呆坐的柳清棠,“你有什么法子?”
柳清棠怔怔的,压根没听清阿玳说了什么,呆呆地摇了摇头。
阿玳冷笑,“他不是你师弟吗?”
阿玳的心里是痛的。
这只巨型魂气生前是一只小九尾狐,是妖灵,而这世间的妖灵,七百年前就被杀尽了,照魂灯照出的回忆里,是他在万柳门的日子,那时人妖还不曾走向殊途,而他声声唤着的“师兄”,正是眼前这位宗门未来掌舵人柳清棠。
她想起了自己在杏花村的日子,怀抱着与人交好的善心,却只能换来恶意和欺凌。
她曾如何绝望过,这只被挂在树上的小九尾就如何绝望吧?他吗,安心希望着师兄能救他,却只换来师兄冷漠离去……
不知小九尾的娘亲回来见到自己孩儿被如此伤害会如何心痛。
“呜呜呜……呜呜呜……”巨型黑雾蹲坐着,忽然哭了起来,“娘亲,要娘亲,娘亲,爹爹要杀我……”
照魂灯的红光里,出现一处悬崖,石壁上刻有“思过崖”三个字。
玉面朱唇的少年郎面壁而坐,正是小九尾的人形模样,较之从前长大了不少,想来已是过去数年。
时值冬日,漫天飞雪,小九尾一身白衣,单薄地像零落世间的一片雪花。
冬雪簌簌,洒落少年两肩,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自言自语,“第十个冬日,竟十年了。”
他眸色湛蓝,一张脸白得近乎透明,低喃,“娘亲,十年了,你也不来看我么?是生气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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