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将军府。
一大清早,阿兴瘸着腿张罗着收拾院子,又是贴对联又是挂灯笼。
燕戡练完功,坐在院子里抱着自己的长枪擦拭。
见阿兴兴奋地跑这儿跑那儿,燕戡不怎么高兴问:“京都那边送过来的粮草还剩下多少?”
“百万斤,吃过明年春不成问题。”
燕戡起身:“走,跟我去一趟军营。”
“诶!不是,我去做什么?我走了家里谁布置!再说我屁股还疼着呢!”
说是将军府,也就是以前某个富户的宅子。宅子里统共没多少人,阿兴在这边儿就相当于是将军府的管家。
燕戡嫌弃:“布置了谁看,走。”
哟呵,还布置了谁看。
“您有本事把夫……戚大公子接回来看啊。”
燕戡冷眼一扫:“不许提人家。”
阿兴撇撇嘴。
“不提就不提。”
自己讨不到媳妇,还不让他提。有这样的人吗?
不过他还是放了东西,乖乖跟着燕戡去。
整个斜沙城作为阻拦北地蛮人进大顺的关卡,这里驻扎着五万的戍边军将。
这些人全是跟着燕家出生入死好多年的人,被称为燕家军。
别看人不多,但个个都是蛮子血养出来的勇猛战士。
今日是小年,留在斜沙城的将士们除了值守的,其他的都放假。不过他们也不离开城里,就待在的军营里。
今儿个吃年夜晚,按照燕戡往常的习惯,他会跟着将士们一起。
喝喝酒,说说话,这在大顺朝人心中最重要的一晚上也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他刚刚临时起意,今晚做了别的安排。
所以这一趟得提前去。
兵将驻扎的地方有二。一个是北二十里的老城墙,一个是城内。
燕戡出了将军府直接吹了一个口哨,膘肥体壮的大黑马立马甩着蹄子不知道从哪儿跑了出来。
燕戡翻身上马。
阿兴则默默将自己的枣红色马儿牵出来。爱惜地摸了摸马儿脑袋,一脸心疼道:“大冬天的还让你出去跑,真是辛苦你了。”
燕戡看不得他这模样,嫌弃道:“快点。”
随着一声低沉的驾马声,黑马如利剑,嗖的一下蹿出去老远。
“玄风,去老城墙。”
将军府就在北城门这边,马儿直接甩着蹄子,也不管后面的跟不跟得上,顷刻出了城门。
被冷风吹得脸生疼的阿兴默默加快速度。
踏出北城门,入目皆是一片苍茫的白。
雪下,是辽阔不已的戈壁。远望去,高低不平的丘陵像一个个窝窝头缩在雪地里,远远地注视他们。
而他们脚下的这片地方,就是斜沙城外的百年战场。
无数将士们在这里洒下热血,永远地沉眠。
出了城门,北风嚎哭。
马儿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一直到闯过丘陵,才远远看见城墙北段。绵延的沙子与石头山构筑起来的破败城墙。
城墙是大顺朝的初代开始修建的,不过后来这一片的地方被蛮人掠夺了去。所以城墙倒塌,也被毁坏得差不多了。
远眺大漠,白色无边无际。看得久了,眼中也跟着泛白光。
好在两人经验丰富,走这样的雪地游刃有余。
到高大的山下,一片黑色帐篷围起来。这里便是大顺的最北端。
这里条件比斜沙城里更为苦寒。
“将军!”
“将军来了!”
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惊醒了这沉眠的巨兽。
军帐里,陆陆续续走出来数不清的兵将。他们里面穿着毛褐做的冬衣,外面披着甲胄。走路时脚下铿锵,步子极有力。
燕戡星目一笑。
“弟兄们,今日吃得可好。”
“好!”
燕戡跳下马儿,拍了拍黑马的脑袋,让它自个儿玩儿去。
他自己则走向军帐。
左副将燕仇哈哈大笑着出来,手往燕戡的肩上一拍。“好小子,这会儿舍得来看我们了。”
“自从我来了北地,哪年没来?”
两人进帐中,里面烧着火盆,还算暖和。
燕仇虽然姓燕,但与燕戡并没有什么亲缘关系。他是燕戡祖父从蛮人搜刮的村庄里捡来的,后来跟着燕戡的父亲一起长大。
两人一同上战场,不过燕戡的父亲却先走一步。
论关系,燕戡得喊他一声叔。
“在那边可有受什么委屈?”
燕戡喝了口茶,平静道:“只有我给别人委屈受。”
“呵,你小子。好样的。”
“那……身体里的毒?”
“没什么大碍,周子通的医术你放心。”
寒暄完,又说起正事。
“咱们明年春的粮草不用担心,但是开春之后,军队要继续屯田种粮。不然谁也不知道秋季那边会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
北边在燕家的守护下可谓是固若金汤。
蛮子来了他们不怕,怕的是这么多的将士在这儿。每顿要吃要喝,粮食消耗巨大。
而之前那边不及时给粮的情况也不少见。
所以未雨绸缪,极为重要。
“我知道。”燕仇脸上露出几分难色,“可是种这么大一片地,将士们累死累活,收成却差极。”
“会种庄稼的农人我们不是没找,可这么大的地儿……”
“哎!不说也罢。”
燕戡沉了沉眸子。
“要是我们有蛮子的牛羊,那就省事儿不少。”
斜沙城的百姓日子苦,鲜少有养牛羊的。且好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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