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昏暗的走廊突兀地传来一声巨响。
似乎是重物砸落的声音,沉闷而又短促。
姜听雨纤弱的身体不自觉颤了下,小心翼翼地抬望过去。
会馆里的灯光刻意调得黯淡,浅黄色的光线幽幽落下,晕染在大理石砖面上,光亮不足还不至视线不清,可是入目之处,却不见任何动静。
是她听错了吗?
姜听雨温热的掌心贴上脸颊,试图安抚自己,触及的却是柔软的无纺布料,那是她因为感冒而戴上的口罩。
大约是感冒又严重了,出现了错觉。
姜听雨吸了吸堵塞的鼻子,继续往前走。
她已经迟到了。
在会馆门口时就收到催促的信息,包厢里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出现,为她庆祝二十二岁生日。
原本该是愉快轻松地度过生日这天,可惜的是她在前一天生了病,整个人怏怏的没有精神,如果不是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她甚至想推了这场以她为主角的生日宴,在家里好好休息。
姜听雨脚步虚浮,慢吞吞走到转角处,眼眸微抬,在看清前方的景象后,瞳孔骤然紧缩,眼里溢满了惊惧。
光线昏暗,她依稀辨认出前面是两个男人的轮廓。
他们在搏斗。
更准确点说,是其中一个男人被完完全全地压制。
地面上打碎的花瓶无声地流淌着水痕,而那张原本置放花瓶的立架,此刻压着一颗男人的头颅。
耳畔再次响起声音。
“不自量力。”
那道声音狠戾,凉薄,冰冷到不近一丝人情。
说话的是占据绝对上风的男人,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试图挣扎的另一人牢牢钳制。
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他所站之处恰好处在走廊中间,避开了吊顶上垂落的水晶灯,前后的灯光不会在那处交汇,成为了两不相靠的灰色地带,正好给了他完美的作案地点。
男人的脸模糊不清,背光处只能看到他额前细碎头发的剪影。
走廊的灯光忽然闪烁,一瞬的黑暗让姜听雨吓得闭上了眼睛,剥夺视觉后,听觉更加灵敏,她清晰地听到了被压制着的另一人粗重的哀息,就好像是在无声地向她求救。
姜听雨攥紧掌心里的手机,理智告诉她必须马上报警,可她的手却根本不听使唤。
眼睛感觉到了光源,轻颤的睫毛微微掀开,黯淡的光线下,姜听雨看到了男人的眼睛。
冷漠的,狠戾的,嗜血的眼睛,如鹰隼般凌厉地盯着她。
姜听雨心脏揪紧,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大脑忽然缺氧。
“我……”
她试图说些什么来转移男人的注意力,却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身体发软,脚麻木到抬不起来,她扶着墙壁才没让自己摔倒在地。
余光撇到趴在立架上的人,那人已经不再挣扎,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
姜听雨怕极了。
她是唯一的目击证人,男人不可能会放过她。
也许她的下场,就会和趴着的那人一样,悲凉无助地消逝在这里。
男人松开钳制那人的手,慢条斯理地整理衬衫袖口,镶嵌着钻石的袖扣闪着点点萤光,男人身材挺拔颀长,衬衫的垂感面料勾勒出他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掌心,嫌恶地皱了皱眉,不知从何处拿出条手帕,一点一点擦拭,而后随手一扔,那条帕子不偏不倚落在了没了声息的人脸上。
男人再次将视线投向姜听雨,晦暗的目光打量着她。
女孩脸上戴着白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的眼睛。她精心打扮过,头发卷了波浪,蓬松地披散着,身上一条浅蓝色公主裙,裙摆蓬蓬,细白的脖颈处点缀了一条项链,似乎是要去赴一场重要的约会。
姜听雨脚步已经站不稳了,肩膀半靠着墙壁才勉强撑住,“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也不会说出去。”
强烈的求生意识让她试图寻求男人的信任,给她一条生路。她不敢高声呼救,因为她不知道那样做,是会成功从男人手里逃离,还是加快她的死亡。
“是吗?”男人漫不经心地拨弄袖扣,很低地笑了声。
他的声调太过云淡风轻,好似在闲话家常。
姜听雨心跳蓦地停了一秒。
他给她留了说话的余地,是不是代表杀她的心并没有那么强烈?
“我可以发誓。”姜听雨急切地回应,声音里是止不住的颤意,生怕晚一秒就要遭受无妄之灾。
“发誓?”男人耸兀的喉结轻滚,哂笑一声,磁沉的音色带着凉薄讽刺,“真有意思。”
男人透过昏黄的灯光端详了她片刻,似是不满意她离他过于遥远,长腿迈开,踱步而来。
寂静的空间内乍然响起皮鞋哒哒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了姜听雨的心上,带着极浓的危险信号。
姜听雨屏着呼吸,虚弱的身体摇摇欲坠,眸光似是被吸引了般,不受控制地落在男人的脸上。
男人半张脸藏在阴影下,五官线条更为清晰,下颌角利落,彰显出男性的力量感,他的皮骨相很薄却高度立体,是一张极具侵略性的俊美面孔。
如果不是她刚刚目睹了他的犯罪现场,恐怕她还会带着欣赏的模样看他。
毕竟,这张脸十分地上相。
然而现在,姜听雨脑子一片空白。
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栗,眼睛里蓄满的泪水也不敢掉落,只能死咬着贝齿隐忍。
刚才鼓足的勇气已经全然消散,她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他想要灭了她的口实在太过简单。
男人微微俯身,深邃幽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漫不经心地伸手至她的耳骨,冰凉的指尖划过皮肤,像是锋利的刀片轻柔缓慢地割锯。
他似乎是要摘掉她脸上的口罩。
姜听雨脑海里浮现无数个恐怖的影视剧杀人画面,那些心理变态的凶手总是喜欢折磨受害者,并且无比享受受害者的恐惧挣扎。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决堤。
清晨起来的时候父亲母亲给她送了礼物,是她肖想许久的绝版摄影镜头,尽管父母并不赞同她外出摄影,认为那样实在太过危险,还是圆了她的心愿。
晌午前,远在洛杉矶的哥哥也给她送了祝福以及早已经准备好藏在书桌抽屉里的钻石项链。
她在家里和父母庆祝了生日并且许下了愿望:
希望爸爸妈妈许她自由,让她能够走遍山川纵览河流,用摄影留下她的足迹。
姜听雨从没有这么虔诚地希冀时光可以倒流,如果可以重来,她一定会对着蜡烛许愿自己可以长命百岁。
不知是不是她的祈祷过于强烈,上帝也被她打动。
走廊尽头处忽然闪现一道身影。
姜听雨顿时挣脱开男人的手指,拼命地想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声音自喉咙处嘶哑而出:“救……救我。”
那人缓步上前,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花瓶立架上的人,连一丝震惊的动作动没有显露。
姜听雨惊觉不对劲。
这个人未免太过镇定了,他的态度就好像是见怪不怪,又或是——
他和男人是一伙的。
那人在男人面前停下,言语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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