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端着火盆砸忽尔安的时候,云鲤仿佛丧失了痛觉,两只手贴紧滚烫的火盆,就算被烫掉了皮肉也坚决不松手。
可现在情绪放松——
“好疼呐!”她带着哭腔,将两只手张开举给卫璋看:“朕的手不会好不了了吧。”
毕竟是个姑娘家,说不在意皮相是假的。
屋内灯光昏暗,卫璋这才注意到,小皇帝原本葱白一般的手指都被烫满了血泡,手掌更是严重,皮肉都焦黑绽开,混着血水,看起来格外恐怖。
卫璋轻轻地碰了一下。
“呀!”
小皇帝的反应像是被刺了一刀,直接从自己怀里跳开,呜咽道:“很疼的……”
卫璋叹了口气。
他收起心中不合时宜的旖念,安慰道:“臣那里有玉肌膏,等回了宫尽数涂抹到伤口上,保证皇上的手能恢复如初。”
玉肌膏是南边芳国神医谷的特效药,据说能够生肌养肤,就算是掉了一块肉,用了此药后也能长回去。
云鲤将信不信:“朕的国库里都没有这种好东西,掌印为何会有?”
傻子。
卫璋哄小孩儿:“天下都是您的,臣有的也是您的。”
那、那行吧。
云鲤眼泪汪汪:“那咱们快回宫吧,朕几日没吃东西了,又怕又饿,朕好想回宫……”说着,她又要哭出来了。
如此软弱无能的小皇帝。
卫璋只觉得面前这人可怜又可爱,他抹去小家伙的眼泪,把她扶到干净的椅子上坐着:“您稍等等,待微臣把这些脏东西清理干净,就带您回宫。”
说完,他还是舍不得走,便又摸了摸她,这才舍得移开视线,看向地上死状凄惨的忽尔安。
说真的,忽尔安生前经历了被簪子刺、被火盆烫、被枕头闷、被戳眼睛……最后被人咬断颈脉血尽而亡,这死法完全可以称的上被虐待而死,但比起自己的小皇帝……
卫璋的眼神变得冰冷,他伸出手,隔空一挥——
忽尔安的尸体直接飞出房间,重重落在院子里。
故技重施,他正准备将那妇人的尸体也清理出去,云鲤抓住他的手。
“这人是云国百姓,又是无知妇人,所以才这样对待朕的。”她求情道:“既然已经死了,就给她留个全尸吧。”
卫璋拂开她的手。
他使出内力,隔空抬起妇人的尸体,将她丢出门外。
“如果微臣今日没有及时赶到,皇上就会死在这无知妇人手里。”他走出门,反手将门带上:“皇上今日做的很好,但也请您记住,面对自己的敌人,不管对方是否具有威胁性,斩草,就要除根。”
……
门被关上,云鲤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呆呆地想着卫璋的话。
院子外面安安静静的,仿佛之前在门外饮酒吃肉的胡国人完全不存在一般。
烛光闪了一下,发出噼啪的声音,云鲤回过神来。
她不再坐着发呆,立刻直起身子,在屋内的衣柜里一阵翻找,寻出一件寻常百姓穿的粗麻布棉袄。
她迅速扯掉身上的罗裙,又拆掉了繁复的发髻,只用布条将头发系了个高高的马尾,手忙脚乱地将那套棉袄套在身上。
刚刚披上上衣,门又被推开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云鲤明显被吓了一跳,整个身子都缩瑟了一下。卫璋还以为她还受着忽尔安的刺激,忙安抚道:“别怕,是臣。”
云鲤往阴影中缩了缩:“这么快就好了吗?”
卫璋走过来。
他倒是没有注意到别的,只是伸手摸了摸衣服的面料,眉毛皱到了一处:“这衣服粗糙,皇上要不还是穿上您的旧衣,稍微忍忍就回宫了。”
云鲤以最快的速度扣好扣子,臃肿的棉衣将她的胸前完完全全包裹起来。
换下了那套女子的衣裙,她总算找回了作为男儿身的安全感。
“那衣服太脏了,朕穿的难受。”云鲤抚了抚前胸,感受到一片平坦,倍感安心:“好了,咱们快走吧。”
她主动走到门口,刚准备迈出去,却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是一种混着血腥味的腐臭味,就好像是大雨天后,宫里地下暗沟里淹死的老鼠……
云鲤干呕一声,捂住了口鼻:“什么味道。”
卫璋走到她身前,半蹲下来背对她:“上来。”
云鲤摇头:“不必了,朕的腿脚无碍,可以自己走……”
“上来。”
卫璋的语气温柔,但不容反对:“地上脏,微臣不想弄脏了您。”
云鲤不解:“地上都是积雪,干净得很,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她猛然记起来一件往事。
几年前,冷宫里住进来过一个疯了的妃子,据说是侍寝的时候遇到了刺客,惊吓过度所以疯了。云鲤偷偷去看过她,这个疯妃每日都缩在床脚不动,见到人就大喊:
“化了!人化了!”
云鲤一直没明白什么叫做人化了,可此情此景,电光火石间,她将两件事串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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