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气氛一周诡异。
弘治皇帝暴怒,当堂喝问,然……无人回应。
若说其他物品价格暴涨还相对容易控制的话,那么,盐价暴涨……几乎没什么有效法子控制。
因为,大明推行的是盐铁专卖。
只有朝廷有资格售卖这两样物品。
就如盐,平民百姓与诸多商人,本是没有权利售卖的。
但,问题也就出在了这里。
昔太祖皇帝之时,为了鼓励商人向偏远的军屯运送粮草,推行了开中法。
所谓开中法,说白了便是商人们给朝廷运送粮草,继而获得盐引,也就是售卖盐的资格。
有了这个资格后,便可以售卖食盐了。
直至弘治五年,其时的户部尚书叶淇将此开中法改为折色法,也就是商人可以直接用银子购买盐引。
这也就导致民间出现了大量的私盐。
相比于官盐,私盐的质量虽是差些,可架不住价格便宜,故而畅销市场。
跟着几年时间下来,官盐的数量越来越少,直至当下,平民百姓基本都看不到了,食盐的售卖权、定价权转移至大批商人手中。
所以,此事十分的麻烦。
“宁远,朕命你管控物价,你便是如此管控的吗?”弘治皇帝直接开腔。
“这……”
宁远暗自无奈,只得道:“臣……定会彻查此事,凡有触犯律法者,当严惩不贷,不放过任何一人!”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朕不管你怎么严惩,必须在短时间内将价格稳定控制下来。”
语气,相当的严厉,充满了怒火。
下侧,安静片刻后,谢迁轻咳一声,站了出来。
“禀陛下,臣以为……不可轻易严惩盐商。”
“哦?”
弘治皇帝挑眉:“为何啊?”
谢迁不急不缓道:“而今官盐数量极少,供应不足,若将诸多盐商惩治了,售卖盐的商人便会减少,而万民每日皆需食盐,故,价格定会疯涨,越发不可控!”
而今,盐价几乎都快高上天了,若售卖者减少,而百姓们每日用度是一定的,价格必定上涨啊!
“这……”
弘治皇帝怔了怔,更是愤然:“也就是说,我大明朝廷,竟是拿这些公然违抗律法的盐商束手无策?”
百官又是寂静。
如果一定要说的……事实还真就如此。
没办法啊!
“驸马,你以为如何啊?”弘治皇帝开口。
“臣……”
宁远略微犹豫道:“此事不可不管,却也不可管的太严,臣轻些惩治便是。”
说白了便是……和稀泥呗!
皇帝陛下难道就不知道食盐涨价背后的关键?不知道惩治那些盐商会导致食盐价格再度暴涨?じ☆veЫkメs? ?
这是演戏呢!
“嗯,那就这样吧。”
弘治皇帝有些厌烦似的道:“诸位爱卿若无事的话,便退朝吧。”
物价都涨成这个样子了,哪里还有心思早朝呢?
然,就在萧敬准备开口退朝之时,下侧,一人站了出来。
“禀陛下,臣有本奏。”
话音落下,百官纷纷看去。
开口之人,赫然是吏部左侍郎,焦芳!
“哦?卿又何事啊?”弘治皇帝顿住。
“禀陛下,臣以为,此番物价暴涨,其因由在于朝廷过于重商之弊!”
“所谓士农工商,商人奸诈,巧取豪夺。”
“而今,诸多物品价格多由商人掌控,致使万民生活潦倒,一片不堪。”
“故,臣以为,当重农抑商,复太祖遗风!”
焦芳侃侃而谈,跟着,又是一阵寂静。
因为,这话很有道理的!
这几年来,朝廷越发的重视商人,也就导致天下商贸繁荣,参与进来的人也越来愈多。
也正因如此,才会导致而今的局面。
若不然……先前怎么没有这等物价疯狂且随意暴涨的事情呢?
“臣,附议!”
“臣附议!”
很快,又有几名大员站出,表示支持。
弘治皇帝见状,着实厌烦了几分。
这话听着有道理,实则……都是空话。
真要是重新恢复到先前的状态,也就是重农抑商的话,朝廷……哪里还有银子支撑下去。
要知道,近几年来,朝廷的收入几乎翻倍,达到了四千多万两。
再回到以前,一年两千多万两……如何养活百官?各种支出又从哪里来?
再者,当真重新重农抑商,便可以控制各种物价价格了吗?
未必!
“好了,朕知道了,此事另议!”
弘治皇帝说了一嘴,便直接退朝了。
百官有序退却,经由金水桥之时,刘健叫住了宁远。
“刘公,您有事?”宁远随口问。
“嗯……”
刘健看了看,平静道:“此事,非同小可,你自己小心着些,弄不好,极容易身败名裂。”
宁远微微侧目,明白过来。
这位刘公是在提点他。
如果说诸多物品价格暴涨是反向威逼朝堂的话,那么,盐价飞涨便可能是压垮朝廷的最后一根稻草。
朝廷抵抗不住,便要想其他法子来控制事态了。
比如……对他宁远下手?
“小子明白,多谢刘公好意。”宁远说了一嘴,晃荡荡的离开了。
不多时,他叫来沈三,简单询问了一下价格。
一夜过去,食盐价格再度上涨。
只是粗盐而已,一斤便将近六十文,至于细盐,更是上了天,超过一钱。
“这些人是真敢玩啊!”
宁远一声冷笑。
仿似吃定了朝廷对此事无可奈何,便有着性子漫无边际的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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