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苍白的面庞此时失了血色,愈发显得没有一丝生气,唯有一双浅淡却精致的眉头拢着,流露出不同于平时的脆弱感。
沈莺歌盯着怀里无知无觉的人看了半晌,生出一股荒唐又悲凉的感觉。
除去第一次的破庙相遇,后来见到对方,容久哪次不是一副高高在上,众星拱月的姿态。
她也一直认为对方是嘴毒心黑,可现在,那些避之不及的抵触情绪竟破天荒地烟消云散,反倒产生了些怜惜。
沈莺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个激灵,赶忙摇摇头抛开脑子里的想法。
她将容久扶到树下,检查了一遍他身上的伤口。
幸好除了背部和手臂上的伤势较重之外,其它的大多都是一些皮外伤,并不严重。
看来衣服上的血除了他自己的,更多的应该是别人的。
沈莺歌不由得松了口气。
方才还没来得及问对方知不知道蛊虫在哪个部位,他就晕了过去,不过哪怕是容久刻意为之,正面中招的可能性也很小,那就只能是从背后的伤疤种进去的了。
她解开对方的腰带,将与伤口处皮肉粘连在一起的衣料小心翼翼地揭起。
饶是如此,处在昏迷中的人还是皱着眉头闷哼了一声。
“不是不怕疼么,刚才还一副天下无敌的样子呢。”
她嘀咕了一句,但手上的动作还是不由自主地放轻。
几乎横贯半边背部的伤疤极深,两侧皮肉翻卷,再加上被雨水浸泡,愈发可怖。
沈莺歌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匕首尖正要落在那伤疤上,忽地想起什么,动作一顿。
她环顾四周看了一眼,确定容久的人暂时还没到,决定赌一把。
幼时她曾阴差阳错的被一只蛊寄生,为此命悬一线。
后来养父为了救她的命,让那位擅长控蛊术的能人用以毒攻毒之法,在她体内种了一只蛊王。
蛊王蚕食掉原本那只蛊之后,被压制在她体内,陷入沉睡。
这么多年过去,她差点就忘了还有这回事,而今晚查看傀儡尸体时,那只子蛊直朝自己而来,应该也是因为蛊王的原因。
蛊王苏醒,能够震慑并控制其他蛊虫,但蛊王沉睡,却可能引来其他蛊虫的觊觎,妄图吞噬掉对方。
沈莺歌解下缠在手上的纱布,手背的烫伤已经结痂。
“挨一刀也算是还了你之前屡次手下留情的恩,不然就你这副样子,等我把子蛊挖出来,你半条命都没了。”
不知是在说给谁听,她边碎碎念,边握上容久给自己的那把匕首。
锋利的刀口从掌中抽出,鲜血瞬间涌出。
小心避开对方背部的伤痕,沈莺歌将血滴在一旁。
不多时,昏迷中的人抖了一下,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蛊虫从伤口中缓缓钻出。
等到蛊虫远离了那道伤疤,沈莺歌用匕首尖将其挑起细细查看。
寄生的时间不长,还未长大,攻击性也不强,若是就此丢了,没了被寄生者的供养也活不了多久。
心念一转,沈莺歌看向旁边昏迷的青袍人。
既如此,那她就礼尚往来,也送这人一份大礼吧。
林间传来窸窣响动的时候,沈莺歌刚把子蛊种进青袍人身体里。
“督主!”
熟悉的声音是属于浮寒的,紧接着是纷至沓来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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