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正祥说得眉飞色舞,与他平日里的刻板判若两人。
“六皇子押着贼人刚走到宫门口,那“贼人”却冷不丁窜出去敲响了登闻鼓,口中声称三皇子在两年前将他的同胞哥哥抢走迫害致死。
他是为了替哥哥报仇,故意将三皇子引到偏僻之处,准备杀了三皇子,谁知却意外被六皇子撞上。
那人还拿出三皇子迫害他哥哥的证据,我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听到陛下让六皇子将那人带到御前去,陛下要亲自审问呢。”
贺正祥叹息,“我估计此人是故意被六皇子抓住,目的就是为了将事情闹大,敲登闻鼓告御状。
眼下他哥哥的案子直达天听,咱们在此时弹劾三皇子,火上浇一盆油,陛下定然会重重发落三皇子。”
沈初听得直捻手指,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她都要相信贺大人所说的是真的了。
原来裴渊早就暗中布局收拾三皇子了,可恨她一番折腾反而为裴渊做了嫁衣裳,可那家伙竟然还面不改色威胁自己,让自己帮他拒绝婚事。
好一只心机深沉的孤狼。
“小沈大人?”
沈初回神,“贺大人你说。”
贺正祥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肩膀,摩拳擦掌,“赶紧整理好折子,明日一早上奏,这次我们一定要把三皇子拉下马来,让那些无辜冤死的灵魂得以安息。”
沈清欢心头微暖,贺大人是难得的好官。
回到值房,她翻看着手上的资料,越看越愤怒。
十几条鲜活的生命啊,青葱如玉的少年们,就这样毁在三皇子那个恶魔手里了。
她将一腔愤懑化在笔尖,一本慷慨陈词,铿锵有力的弹劾奏折很快就写好了。
看着上面的措辞,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本奏折呈上去,只怕三皇子要彻底废了。
三皇子毕竟是恒王的人,若是恒王知道她写的奏折.....
只怕她很难有机会进大理寺拿到父亲的卷宗了。
孝道与大义,该怎么选?
沈初握着奏折的手有些迟疑。
外面响起内侍尖锐的声音:“陛下让小沈大人进宫辨认六皇子捉拿的贼人。”
沈初心头微颤,整理好衣裳出门。
她犹豫一瞬,抓过奏折塞进怀里跟着内侍进宫了。
龙泉宫内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避开地上的碎瓷片,跪地行礼,“微臣沈初参见陛下。”
三皇子看到她激动地直起身子,“沈初,你快仔细看看,这个人根本就不是那夜伤害我的人,对不对?”
沈初转头看过去。
不远处有个血肉模糊的身影,听到动静,微微转头过来。
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量不高,皮肤白皙羸弱,五官精致得仿若瓷娃娃一般惹人怜爱,只有一双乌木般的眸子闪着冷然而充满恨意的目光。
这应该是裴渊找来的人吧?
她抬头看向少年旁边跪着的裴渊。
裴渊眼眸低垂,并没有看她,声音淡淡,“小沈大人,你可要好好认认。”
他的声音低沉而凉薄,令人心头微颤。
沈初斟酌着该如何回答。
少年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流露出浓浓的哀求之色。
隆庆帝不耐烦地问:“沈初,到底是不是他?”
少年眼底哀求之色更浓,声音故作阴冷,“早知道你那天夜里看到了我,我就不应该心软放你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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