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东家发飙,庞盏就从后面滚了出来,摇着扇子故作镇定。
裴锦问:“庞家给你定了亲,说得是哪家姑娘?家里做什么的?芳龄几何?人长得什么模样?”
“东家还管这个?”庞盏松了口气,笑道:“她是我爹拜把兄弟的女儿,生得倒是好看。她家里不做生意,他爹是个县丞。”
裴锦睨他一眼,“这样说来,是她娘亲过世,才要守孝是么?”
庞盏傻了,扇子不摇了,也不敢笑了,小心问道:“东家,我哥都跟您说了?”
“庞少爷真是个玲珑人,扯谎都三分假七分真。”
庞盏叹了口气,“都是不得已而为之!那时我刚来京都,势单力孤的,您又跟马西风有来往。作为庞家子弟中的翘楚,得学会自保,这才没讲实话。”
裴锦气笑了,“合着你拿裴记当据点,在这儿勘察敌情呢?暗中窥探马西风的动静,再观察我跟他是否一党,顺便打探一下京都医药的行情,全成你的了?”
庞盏道:“还真没想这么多!我就是来京都试试身手,被您严苛的聘选吸引,又被您高超的医术折服,这才留了下来。”
“少贫嘴,我问你,庞家那么大的家业,你真的不心动?”
“那些俗务只会扰乱我翻书的进程。”
裴锦道:“你是成年人,不该干离家出走的事儿。你又没受亏待,家里对你看重,不想做可以好生商议,躲出来算什么?你哥就在一品轩,去见见吧。”
庞盏道:“东家,我小庞大夫是裴记的活招牌,您就不怕我回涿城?”
裴锦冷笑:“当初我聘了三人,没你还有林立,老林虽不招小姑娘,可他招老大爷!”
裴锦的话庞盏还是听进去了,赶去见庞觥。老林都坐不住了,给病人开完药方便在铺子里来回踱步,嘴里碎碎念:“他要是走了,我还挺忙呢。”
裴锦笑而不语,去细库清点。细库是专放贵重药材的地方,如今每个格子都放满了。本草十六纲,药方一万余,
她关好门开始取药材,牛黄、朱砂、冰片、麝香、犀角……十余种材料挨样称好,用不同的器具分别碾碎。
犀角要锉,朱砂和雄黄用水飞法将毒性分离,珍珠用豆腐煮后再水飞研墨……
全部弄好后再过筛混合,这一步也有讲究,麝香和冰片务必最后放进去。
接下来炼蜜,做丸块,搓丸,最后包上金衣密封。
忙完这些,裴锦累得哪哪都疼,她把做好的丸药放进柜中上锁,这才从细库出来。
铺子已经打烊,庞盏还没回来,老林正在做卖得极好的山楂丸和黑芝麻丸。
裴锦刚以为老林情绪稳定了,就听见他嘴里碎碎念,“他要走,我也留不住,我立马帮他收拾行李;他要是不走,我也没啥损失。”
呦,还在这儿患得患失呢!
庞盏是第二天一早回来的,少爷情绪有些低落,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他去后面洗了把脸,又换了身衣服,出来后仍回原处坐堂。
庞盏和哥哥彻夜长谈,还是决定留下。当天下午庞觥回涿城,裴锦等人长亭相送。
裴锦又写了药单,京都到涿城来回将近十天,得先算好消耗,以免捉襟见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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