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不出意外的,陆九便接到了安先达的通知,三天后正式去实验小学三年级上中医课,一周一节,比体育课还少。
接到这个通知的同时,安先达还把陆九拉进了一个群聊,里面一共有十个人,加他十一个。
六位是刚认识的学长学姐,三位应该是实验小学的领导,而这最后一位,竟然是汤义。
汤义也是在得知自己要当中医老师后,便第一时间给陆九发来消息。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会入选。
只能说李威实力虽然有,但性格实在太差,白白让汤义捡了个漏。
另外的一些人,也由于中医水平实在不咋地,没能被选上。
不过陆九总感觉黄老这些人本来就是有意选年轻人。
一来团队里已经有六个中医了,完全不需要招一些岁数大,水平还比不过他们的人。
选年轻人的话,正好可以对比一下,看看二十年的代沟能不能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来。
当然,这只是陆九的猜测,原因究竟是不是这个,那就不好说了。
总之,三天后,他就要给这帮小朋友们开始上人生的第一节中医课了。
对于这样的初体验,陆九希望是终生难忘的。
……
陆氏医馆。
找陆九看病的人依旧是排着长队,就仿佛怎么都看不完似的。
大部分也都是陌生面孔,熟悉的人基本也都是过来复诊几次,然后就再也没来了。
自从上次得知陆九会给小孩看身高方面的问题后,一大帮家长都纷纷跑过来,这也是让陆九无比头疼。
倒不是因为病难治,而是小孩们特别的吵,只要有一个开始喊叫或者苦恼,其他小孩被这种情绪感染后,就开始成群结队的闹脾气了。
搞得陆九实在没办法,只能是隔天跑到超市备了一桶棒棒糖,否则光是等他们爸妈哄这些小朋友,都要花费不少时间,看病的效率就实在没什么保障了。
当然,像棒棒糖这种精炼糖,陆九自然是不建议小孩子多吃,但偶尔尝尝问题也不大。
这些天陆九也看到了不少小孩都有脾胃方面的问题,要么就是零食吃太多,味觉养叼了,主食吃不下导致脾虚,运化不够,气血不足,然后就不长个。
要么就是各种营养的东西补得太多了,造成了小孩个头虽大,但都是虚胖,稍微动一动就出汗,用点力就开始四肢打颤。
陆九在调理这些小孩时,也总是会耐心给他们的父母讲解带小孩的方法。
因为大部分小孩变成这个样子,其实都是大人的责任。
大人的观念不改正,这些小孩的问题就永远得不到解决。
陆九在治标的同时,也在不遗余力地治本。
就是这个过程会相对累一些,因为不是每一对父母都能特别理智的。
在沟通的时候,陆九总会碰到一些车轱辘话一直说的父母,无论你怎么跟他讲,他的耳朵就像是屏蔽你的信号,然后在那里自说自话,不听也不改,还总把问题归结在孩子身上。
这才是陆九感觉最累的地方。
六点半,陆九看完了最后一个患者后,便收拾东西闭馆回家吃饭。
然而就在他关门准备离开的那一刻,忽然有个年轻人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陆九的胳膊。
“陆医生,陆医生,您能给我妈看看吗,我们是从西陕赶过来的。”
外地的?
这几天也的确有很多外地人来江汉找他。
陆九转头看向来人,下一刻,他的视线瞬间便被来人身后的阿姨给吸引了,她整个人很虚弱,脸色更是黯淡无光,霞光照在脸上,竟然连一点光泽都没有,在她身旁还有两人搀扶着,似乎连走路都非常困难。
只一眼,陆九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面部浮肿,鼻有黑痣,呼吸之间肩膀都在用力,仿佛吸一口气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这难道是阳脱之相?
看错了吗?
一般阳脱之相,都是内里有极寒,也就是寒气太重,阴气过盛,阴阳不交,导致阳气被格俱于外,才会出现的情况。
什么病能让一个人内里寒气这么重?
“咳咳……”
咳嗽?
陆九本来以为这阿姨应该是脾胃的问题,因为单从面相上看,鼻子这里有问题,一般都是脾胃的问题。
但如果有咳嗽的话,那么情况就复杂了。
“是哪不舒服?”陆九问。
时子雄咬了咬嘴唇,眉眼低垂,“肺癌,晚期……”
什么!?
陆九瞪大双眼看着时子雄,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当他再次看向那位阿姨时,小声问道,“你妈妈大小便情况如何?一天多少次?”
时子雄叹了口气,“不记得了,可能有一二十次吧,没仔细数过,但确实是一直在上厕所,我妈好像根本就控制不住。”
完。
大小便失禁。
陆九的心跌入谷底。
“上气,面浮肿,肩息,其脉浮大,不治,又加利尤甚。”
这句话出自《金匮要略》肺痿肺痈咳嗽上气病脉证治第七篇。
意思是,患者气喘,面目水肿,呼吸时摇肩撷肚,脉浮大,是不治之症,再加上腹泻,就更加危险。
毫无疑问,陆九现在除了不知道这位阿姨的脉象之外,其他症状基本吻合。
肺主气,司呼吸,肾主纳气,肺肾相合则呼吸顺畅。
若肾气亏虚则纳气失常,吸气浅薄,气壅于上可见咳喘上气,呼吸困难,甚至呼吸肩摇。
肾主水,肺主通调水道,肺肾两虚则水饮内犯,随气上逆头面可见面部浮肿。
要是脉还有浮大,那就是肺肾之气将绝,气逆欲散之兆,属于难治。
如果还伴有下利,也就是大小便失禁,毫无疑问,阳气上脱,阴液下竭,这属于阴阳离绝之象,更加险恶。
像那些上吊自杀的人,在死亡的前夕,都会出现大小便失禁的情况。
一是肺气绝,肺与大肠相表里,肺气绝,大肠也就无法控制糟粕,留不住自然就得往外泄,二是肾气绝,肾开窍于二阴,肾气没了,自然也就无法固摄。
所以,大小便失禁便足以说明这个病的危险程度了。
“应该已经做过放疗化疗了吧……”陆九几乎是说了句废话。
“嗯,医院不治了,说……再治下去,也是浪费钱……”时子雄强忍着泪水,声音渐渐哽咽。
正是因为放疗化疗都做过了,依旧是控制不住癌细胞,甚至于到了现在,癌细胞已经转移到了肝脏、骨头等多个地方。
否则,时子雄也不会千里迢迢从西陕跑到江汉来。
陆九皱眉,“那伱为什么会觉得我能治?”
时子雄抹了把眼泪,“我是看了一个视频,那个博主说陆医生你治好过乳腺癌,我想……应该还有一线希望吧。”
视频?
陆九忽然想到了几天前那个自称是运营自媒体,寻找各地中医的张正里。
看来他们有点夸大宣传了。
不过眼下也不是询问这些的时候。
尽管陆九知道这个病他治不好,但总得一试。
不能书上说是不治之症,医生就一点努力都不做了。
只要患者到了医馆没有死绝,那么医生就一定不能放弃救治。
“唉……跟我进来吧。”陆九再次打开医馆大门。
时子雄面色一喜,赶忙帮着老婆和妹妹将他妈妈给搀扶进医馆。
陆九趁着这个功夫,便给三人各倒了一杯水,唯独时子雄的妈妈没有。
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他妈妈根本就不能多喝水,连热水都不行。
阳脱之人本身阳气就严重不够,哪有多余的阳来运化水。
再加上她还有下利,搞不好这会喝下去,当场就要尿出来。
这也是最麻烦的地方。
搞不好吃中药的时候,脾胃还没有运化完药力,它们就顺着大肠被当成糟粕给排出去了。
幸好陆九还有一手针灸,但是对于一个肺癌晚期还做过放化疗的患者,陆九是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补阳?
恐怕以这位阿姨现在的身体状况,针刺怕是下不去了。
因为下针有很多禁忌,首先喝酒了不能下针,流汗了不能下针,行房之后也不能下针,而元气大伤,气血大虚,也是不能下针的。
这位阿姨明显已经被放化疗搞得身体完全垮了,如此状态根本支撑不了针灸的刺激。
难啊!
陆九见阿姨已经坐好,随即搬了个凳子坐在她身旁,抓住了她那形如枯槁的双手。
冰冷!
手心带给陆九的感受就是冰冷。
这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手心应该有的温度。
而手心冰冷,也代表着心阳不足。
不过这也不奇怪,癌症患者普遍都是心火不行了,更何况这位阿姨还是晚期。
“开车来的?”陆九顺势双手捏住了阿姨的寸关尺。
“嗯。”时子雄道。
“几个小时?”陆九问。
“十多个小时,中途休息了一会。”时子雄道。
陆九瞥了眼他的黑眼圈,心道也是不容易。
“你们都躺那休息会吧,我先把脉看看情况。”陆九道。
“嗯,老婆,时雨,你们先躺会吧,我等会去酒店睡。”时子雄立刻道。
二人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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