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钱大?
胡老大还没糊涂到那份上。
钱家给了五百两彩礼,只拿回二百两。钱大不管他要剩下的钱就不错了,他哪还有脸去找钱大要钱?
回家去?
胡老大想起临走时老太太那笑眯眯送他离开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还是在外面待会儿吧。
三月的田间已经冒出新意,柳树抽条,水波荡漾。勤快的人家开始犁地,再过些日子好播种稻谷。
将犁耙套在老黄牛身上,都不用人牵,经验丰富的老牛不紧不慢顺着田埂走动,它的身后是被翻好的土地,层层叠叠,生机勃勃。
胡老大觉得挺有意思,不禁驻足。田间的事他已经很久不做,常年备考,胡家的人也多,根本用不着他这个秀才公做这等事。
犹记得以前胡家也有头老黄牛。老黄牛刚来胡家时,还是个需要喝奶的小牛犊。爹为了让小牛犊能吃饱饭,不知走了多少路、找了多少人家寻找奶源。后来小牛犊能吃草了,他们这帮孩子就到山上割草,割最嫩的草芯。
老二听说牛爱吃地瓜藤,扯了隔壁张大娘家一亩地的地瓜藤,人家上门来找,还是老三背了黑锅。
他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那时候他只需要读书,不需要做事。但瞧着弟弟们为喂牛犊齐心协力,也心生向往。牛爱吃地瓜藤这事,是他告诉的老二,也是他亲眼看着老二去扯的。
后来牛犊长成大牛,为家里出了不少力。后来的后来,大牛长成了老牛,老牛很老很老再也干不动活。唯一的价值,就是卖给牛贩子。
爹舍不得将老牛卖掉,说要给老牛养老送终。
那年,老牛驮着他赴考,一本十两银子的字帖让囊中羞涩的他倍感难堪。终是将老牛卖掉,买了字帖。回来后,他告诉爹,老牛跑了。爹为此难过许久。
有一日爹问他会不会是老牛知道自己要临终,不忍被亲人看到,才选择自己走掉?
他说有可能,爹这才释怀。
爹最是宝贝他的老牛,坐着老牛赶路都舍不得抽鞭子。可……哎!
胡老大摸了摸自己的眼下,有点湿意。他其实也舍不得老牛。如果换成现在,十两银子的字帖又算得什么好东西?
“大伯,大伯!”
铁牛像个小炮弹似的从远处飞奔而来,一头扎到胡老大腿上。
胡老大拉着他的衣领将他扯开,“铁牛,又去哪里滚了?瞧你,一身脏。”
好不容易酝酿点情绪全被铁牛冲散,现在再看田埂上的老黄牛,毫无感触。
铁牛满脸都是兴奋,即使被扯开也不在意。
“三姐抓了头野猪,让我回来找人去抬。三姐还在山上呢,大伯,我们赶紧走。”
他去抓胡老大的胳膊,拖着他就往山上走。
胡嫣儿自醒来后总爱往山上跑,老太太见她没受其他影响,也就没拘着她。铁牛觉得新奇,也跟着上山。这一来,就碰上了大家伙。
胡老大步子一顿,有点没听懂。
“等等,什么野猪?”
几百斤的野猪,能被胡嫣儿那小身板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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