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睿轻勾唇角,眼底掠过几分轻蔑。“那个蠢货,真是没有让本王失望啊。本王稍微勾勾手指,她就犹如一只狗般摇尾乞怜,拜倒在本王的袍下了。”
“吩咐下去,立即将敌国进犯边境的事,通报上去。这一次,本王要送父皇一个大礼。”
侍卫低声应了,连忙退出办事。萧玄睿丢了毛笔,负手而立站在窗棂前,凝着那天际的乌云密布。“这一次,本王定能利用将军府,给父皇立一个大功。云鸾,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来人,伺候本王更衣,本王要入宫上朝。”
——这一路上,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在街道疾驰。过往的行人,看见是将军府的马车,纷纷避让。云鸾坐在马车内,紧紧的攥着帘幕,手里冒出不少的汗水,那汗水几乎都将帘布给浸湿了。她的面色潮红,刚刚降下去的温度,又慢慢地灼热起来。马车颠簸,颠得她整个人昏昏沉沉。她依靠在车厢,很想闭眼睡去,可一旦思及父亲入宫会请旨赐婚,她又狠狠地用贝齿,咬破了自己的嘴巴。顿时,血腥味在口腔里,四处流窜。唇上的刺痛,再一次让她清醒了几分——如春坐在一旁,不敢吭声,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云鸾讳莫如深的神色。她看着小姐破损流血的嘴角,眼底闪烁得满是担忧。马车在距离宫门口四五百步时,云鸾挑起帘布,看见了父亲入宫的背影。他穿着武将官服,与其他几位武将,并肩踏入宫门。云鸾连忙跨出一步,扬声大喊了声:“父亲,留步……”这一声,可谓是声嘶力竭。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喊完这句,她便忍不住低声咳嗽了几声。喉咙里顿时传来,强烈的刺痛感。云鸾的身子一歪,差点跌出马车,摔在地上。如春及时伸手,拉住了云鸾的胳膊。可能因为距离比较远,云傅清并没有听到云鸾的呐喊声。他脚步未停,踏入宫门,瞬间便消弭了身形。云鸾满眼都是焦灼,她攥着粘稠的手掌,让车夫加快速度冲过去。车夫胆小如鼠,有些迟疑:“四小姐,这可是皇宫门口啊。我……我不敢啊。”
云鸾稳了稳心神,一把推开了车夫,拽着缰绳,扬起马鞭朝着马屁股上一抽。“驾……”骏马顿时扬起前蹄,嘶吼一声,疾驰而去。马车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宫门口冲。宫门口的守卫,见此情景,立即竖起长刀,大声呵斥。“皇宫内院,不许驾马车而入。请速速停车……”如春吓得面色惨白,她紧紧地攥着云鸾的衣袖:“小姐……”云鸾立即勒紧缰绳,骏马扬起马蹄,嘶吼鸣叫。马车车厢,朝着后面倒立,如春吓得惊呼一声,身子险些跌出马车。车夫吓得,摔进车厢内,早已人事不知了。云鸾的眼底没有半分慌乱,她勒紧缰绳,驯服骏马的狂躁,顺利让马车停好。宫门口的守卫,看到这一幕,纷纷眼露诧异看着云鸾。这女子可真是大胆,这份胆量,一般的男子都不一定会有。云鸾扔了手中的缰绳,翻身下了马车。在落地的时候,却因为头脑晕眩的厉害,她踉跄了几步。如春立即下车,扶住了云鸾。云鸾攥着手掌,便要冲入宫门。侍卫握着刀柄一横,挡住了她的去路。“没有令牌,闲杂人等,不得入宫门一步。”
云鸾的眼睛泛红,她一口温热,顿时梗在了喉间。令牌,她没有令牌——她的心,不由得猛然下沉。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她望着宫内那长长的甬道满心凄苦。难道,即使她重活一次,还是阻止不了前世的悲剧吗?她清楚地记得,她云家渐渐走向毁灭,就是从这封圣旨开始的。这道圣旨,从来不是她幸福生活的开端,而是让云家走入地狱深渊的开始。云家灭亡,一个个亲人,皆离她而去。这样的痛苦,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一阵阵眩晕,犹如浪涌,朝着她席卷而来。急血攻心,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再次从她嘴里吐出来。她的身子僵硬地朝后仰倒,如春扶着她的胳膊,哽咽哭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啊。你可千万别吓唬奴婢。”
闻讯赶到的大哥云慎,看到云鸾那绝望吐血的模样,他心疼到了极致。他连忙翻身下马,趋步上前,搀扶住了云鸾。“小四……”原本面容呆滞,趋于绝望的云鸾,当听到大哥的声音时,她渐渐回过神来。她怔愣地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大哥。蕴藏在眼眶里的泪水,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从眼角流淌而出。大哥当初死的时候,是被人砍断了双臂。那双臂膀,曾经抱着她,给予她最大的温暖。她时常淘气闯祸,大哥总是温柔地看着她,爱怜地抬手抚摸着她凌乱的发丝。温文尔雅的大哥,最是在意自己外表的形象。可他最后,却被砍断了双臂惨死。云鸾呜咽哭着,扑入他的怀里。“大哥……对不起……”云慎满眼都是疼惜地看着云鸾,他抬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脊背。“乖,不哭。我听母亲说,你不想嫁给睿王了,想要阻止父亲求旨是吧?”
云鸾抽泣着,仰头看着云慎。“大哥,你信我,我真的不喜欢他了,他不是我的良人。我真的不想嫁给他了。”
云慎温柔地给她擦着眼泪,指腹轻轻地抹掉她嘴角的血迹,他点了点头。“嗯,大哥信你。小四想要什么,大哥都会应你……乖,别哭了。”
他当即便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宫门口的守卫瞥了眼令牌,倒是没有为难他们,让他们入了宫门。云慎拉着云鸾,跨过那道高高的宫门。云鸾心底翻涌着激动,怔怔地感受着,大哥温热宽厚的手掌握着她手的温度。她已经有很久,不曾感受过这种温暖了。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温暖来之不易,她再也不会将它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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