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王宫寝殿众多。
但保存完善,同时又符合天子身份的,唯有安辰宫一座,自然而然,这安辰宫就成了林平的寝宫。
此刻,在殿门口,两个值守太监微躬着身子,稍低垂着脑袋,如是假人般动也不动。
角落的镂空烛台,如莲花般层层叠叠延伸开来,上百个蜡烛映的殿内如同白昼。
林平独坐桌前,斜靠着椅背,左手拄着下巴,明亮的眸子有些失神,似是在深思什么。
朴喜迈着碎步进来,躬身一揖,而后轻声道:“皇爷,钱谦益有要事禀告,奴婢斗胆,将他带进宫来了。”
林平回过神,声音有些沉闷,道:“让他进来。”
说来,这还是第一次单独觐见皇帝。
钱谦益倒真还有些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正正衣间的褶皱,遂低头进殿。
小步快走,待距林平六七米时停下,而后俯身前倾,两手相合于头前,声音略微有些颤道:“臣,参见陛下。”
“免礼。”
林平说着用眼神示意。
朴喜当即搬来矮凳。
“坐吧。”
“谢陛下。”
钱谦益屁股虚坐,身子绷的很紧。
“什么事,何须卿深夜进宫?”
林平话音刚落,只见钱谦益瞬时站起,速度之快,犹如屁股下安了弹簧。
“启禀陛下,吏部尚书张慎言,刑部左侍郎吴适等人,对陛下移跸广州之言大为不满,今日他们在臣下塌处商议,欲在明日早朝上共谏陛下。”
沉吟两息,林平问道:“你的意思,是朕若不准备回都南京,他们便誓不罢休,甚至不惜死谏吗?”
钱谦益没说什么,只是将腰又压下去了一寸。
打量片刻,林平有些玩味道:“卿乃东林名宿,缘何?”
钱谦益明白皇帝的意思,面色一正,跪地道:“臣与东林诸人虽有私交,但天地君亲师,当以君父社稷为重。”
啧啧~
二五仔就是会说话。
林平暗自咂咂嘴,起身下去搀扶起钱谦益,夸赞道:“板荡之际见忠诚,卿不枉朕之信任。”
钱谦益一副感激涕零之状,眼中霎时间更是涌出了层水雾。
林平轻拍两下他的肩头,转身坐回,问道:“阁部觉得,是南京好,还是广州好。”
钱谦益未有一息迟钝,当即道:“皇上在南京,那便南京好,皇上在广州,那便广州好。”
有点意思。
林平一笑。
过后,又突的长叹一声,似有些无奈道:“可是他们,却不像卿这般想,你说,朕该如何应对啊。”
钱谦益即敢来通风报信,那自是做好了为皇帝排忧解难的准备。
只听他道:“皇上,今日之东林,早已非往昔之东林,今东林之士,沽名钓誉者居多,真正敢于死谏的,寥寥无几,皇上只需态度强硬些,那么那些人自会知难而退。”
林平点点头,再道:“那那些真正敢死谏的,又该如何?”
“他们的说辞,无外乎就是祖宗之法那一套,陛下不妨就借势打势,佯装要全面光复太祖时期之法度,到时,必然会有人替皇上驳斥他们。”
老东西,真是满身的心眼子。
林平大笑两声,又随意说了点旁余事后,便让钱谦益退下。
被太监引着一路出宫。
钱谦益步伐轻快。
刚刚皇帝的神情中,无不显露着对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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