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孙的那幅画啊。”
老爷子看了一眼画轴上的标签。
这幅画顾童祥还有点印象。
缅甸历史上的传统的书画风格和中国画相似,可自从英国人来到这里以来,整个艺术风格就一直受到西方影响。
如今即使在缅甸,油画、水彩画才是主流。
全缅甸叫的上名字的走东方艺术路线的画家就那么几个。
油画国画都学过的顾童祥是其中一个,他口中的老孙也是一個。
对方居住在缅甸第二大城市曼德勒,和顾老爷子也有过几面之缘,画画水平也在伯仲之间。
因为老孙相对年轻,水平还有精进的空间,所以名气和价格甚至可能比顾童祥还要稍高一点。
这张画的篇幅不大,是一张两尺见方的小画,以大伯的收购价来算,有赚头,但是不大。
“这幅画怎么了?”
顾童祥紧锁眉头。
“倒不是保存出了问题,只是在看画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不协调。”
顾为经展开了画轴。
“不协调,有什么不协调!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既然这幅画本身没问题,婶婶就更不干了,她觉得顾为经没安好心。
自己的丈夫这些负责艺术品的购买和各类的应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结果这侄子还没继承画廊呢,现在就开始挑三捡四了。
要是老爷子将来真的把画廊交到他手里,还能有自己家好日子过?
“好了,安静。”
顾童祥老爷子挥挥手就制止了儿媳妇的聒噪。
“不协调?你把画传给林涛教授看了?这是林教授的意思。”
顾童祥看了一眼《翠鸟鸣竹》图,想到了一个可能。
“不,只是我的个人看法。”
“哼,个人看法。”婶婶在一边发出了一声拉长音调的鼻音。
顾童祥立刻有些失望,
其实他自己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也觉得有点古怪,觉得画面有点散。
可具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这就说不上来了。
老爷子只当是自己没有眼缘。
自己都没有看明白的作品,顾为经却能看明白。
顾童祥还是有点不太相信的。
他相信自己孙子的艺术成就一定比自己更高,但那是未来,不是现在。
自己的大儿子虽然画画不行,但是高中毕业开始就跟着自己在艺术市场跑,也接触了这么多年的美术行业,眼力却是不差的。
这位老孙的画功并不比自己差,
虽说是他们属于矮子里拔将军。
但整个仰光想找到比他更好的画中国画的专家,还真不一定能找的出来。
自己孙子想要鉴赏这个水平的书画,最好还是再过个几年再说吧。
“好吧,你说说你的看法。”
顾童祥还是想耐心的听听自己孙子的意见。
无论对或不对,对美术有自己的观点,终究不是一件坏事。
“首先,这幅画的意境不太对。”
“看翠鸟的羽毛的状态和身体上的光泽,整幅画有水意。弥漫着氤氲的湿汽。而竹子却呈现出一种很干涩的感觉,有些不搭调。”
顾为经轻声说道。
他的手指点在翠鸟爪子所落着的竹节处,继续说道:“尤其是这里的竹节,整幅画的情绪在这里就断掉了……而且这里竹节上的墨点,爷爷,您不觉得有点奇怪么。”
顾童祥低下头看着画,手指在卷轴上轻敲。
“你的意思是……”
他抬头深深的看了自己的孙子一眼,又低下头,陷入了沉思长考。
自己孙子的前半句话,像是一道刺破黑夜的闪电,准确的形容出了他的心中看画时感受到的那一丝违和感。
不过真正让顾童祥老爷子陷入沉思的,反而是后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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