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林春花捞了上来。
有了刚才的惊险,连林春花都没有心思为着一头小猪吵吵了,分完肉,逃荒的队伍重新整装出发。
每家白得了这么多肉,可比过年的时候多多了,村里人脸上都带上了几分笑意。
可这高兴劲儿,在走了一段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前面一段山边的栈道,因为山体坍塌,被堵死了。
“村、村长,路堵死了,我、我们出不去了啊,这可怎么办啊?”
老王头攥紧手里的拐杖,眼神凄苦。
山路堵死了,这是把他们的生路堵死了啊!甚至到了夜里,怀江山里的野兽出来觅食,先前捡来的那些野猪,会变成他们的催命符!
“天快黑了,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吧,三柱子,二牛,你们跟我去前头看看。”老王头指了块平整的地方,让所有人拾当起来,又朝江老四招招手,“老四,你也来。”
“诶,来了王叔!”
江老四应声,低头按了按自己受伤的那条腿,嘴唇发白。
腿被斧子砍伤,虽然牛把式包扎过了,但是刚才背着头猪走了一段山路后,又开始渗血肿胀起来,隐隐有恶化的趋势。
带着伤逃荒,多半不是妙事。
发愁之际,一只软乎乎的小手突然攥住了他的小拇指。
江老四顺着看过去,勾唇笑了笑,“早早,怎么啦?是不是饿了?一会儿让娘给你烤肉吃,好不好?”
江早早咧了咧小米牙笑了笑,然后转身看向老村长划出来的驻扎地。
靠着山,万一再滑一次坡……那就不是驻扎地了,是给自己选坟地啊,还是全村合葬的那种!
“爹爹,路被山上的大石头埋了,我们要不要离山远一点啊?”
江老四心里一咯噔,蓦地看头顶的大山。
江早早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山包,悄悄咽了咽口水,“早早觉得那里不错,说不定还有蘑菇……”
“早早真聪明!乖,你先跟哥哥去帮娘亲搭把手,爹去找你王爷爷说事儿。”江老四顺着她的指点看了看,心里有数了,撸了把早早乱糟糟的头毛,瘸着条伤腿匆匆走了。
江早早目光追着他的背影,小嘴不高兴地往下耷拉。
“早早,你怎么不开心啦?谁惹你生气了?大哥帮你去揍他!”江木找江早早去捡柴禾,一低头就看见小丫头能挂油壶的小嘴。
江早早咬着下唇,小拳头捏得梆紧。
“臭龙龙,不乖……”
江木突感一阵冷风从脚底卷起,人麻了……
江老四找到老村长,悄悄说了驻扎地的事,老村长一拍脑门,赶紧又让人收拾东西往小山坡那边挪。
同时心里也嘀咕起来:江老四这一家是有点玄乎。
咋野猪下山,直直朝他家冲,却没见他家人掉一根头发丝儿,就跟上赶着去送肉一样!
江老四的话,他不敢不听。
老王头寻思了半晌,朝江老四指了指拦路的碎石,“老四,你怎么看?”
“这石头是山上滑下来的,松散得很,人走上面保不齐又要滑,但要清出一条道来又费时间,不如往下走走,绕过这段再回栈道上。”
老王头点了点头,这和他想的基本不差。
但他们此番离开,归家难望,耗费人力挖开道,划得来吗?
“那就绕路吧,往下的路虽然不好走了些,但也能省下不少时间,咱也能早日到镇子上,先去安置吧,晚上轮流守夜,晚饭都吃饱些。”
江老四和三柱子、二牛说了会话,商量了下晚上守夜的事,便又瘸着腿去山包上找自家几口子。
路过江家老宅处的时候,被阴阳怪气了几句,江老四全然无视。
小山包上,篝火四起,四处飘散着肉香。
江源村隶属怀江镇,怀江镇虽然只是个镇,却不是普通小镇,而是兵家镇守之地,其地域包容了整个怀江山山脉,极为广袤。
可这儿,到底是几代人生活的地方。
他们逃荒的第一站,便要去怀江镇,求助郡守。
若是郡守不管,还得往别处去。
小早早炫了一肚子的烤肉,挺着小肚子瘫在李氏收拾出来的草窝里,眼睛一闭,一秒进入睡眠状态。
江老四弯腰瞅了瞅,手指在小奶包的嘴角一抹,擦掉了快拉成丝的可疑液体,傻呵呵地笑了。
“这丫头心可真大,能吃能睡的,也不怕夜里被野狼给叼咯。”
“瞎说什么!”李氏正就着火光编草席,闻言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将叶子上的肉递了过去。
江木低头看着妹妹仿佛去世的睡颜,又看了眼小丫头睡着了还捏得梆紧的小拳头,另有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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