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庄的教场位于城南三里处,占地一顷有余,教场是在永乐年间兴建的,往日都是百户所整所官兵的会演秋操之地。不过现在岁月长久,那教场各处已是破败,而包括王炆镇在内的几任管队官,都没有修缮的意思。
此时在教场上,已是站满了王家庄内的墩军,总旗官刘宇和孙明远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正看着高台上的刘衍。
三月的大明山东沿海之地,天气还是非常寒冷,湿气混杂着寒风,吹打在身上,让人异常难受。而今天甚至还飘下一丝丝的小雪花,那北风一吹过来,直让人全身抖。
刘衍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许多王家庄的墩军,那些墩军虽然身上都裹着厚厚的棉袄与皮袄,但是此时大部分人都缩成一团,站在那里搓着手跺手跺脚的,完全没个墩军的样子,
而更让人叹气的是,在王家庄兵册上记载有两百二十三人,可是刘衍看着场中的墩军,不知道有没有一百五十人。
而且就是这些人之中,一半还是老弱,个个身上都是军服破烂,很多人面黄肌瘦,身着薄薄的军衣,在冷洌的寒风中瑟瑟抖,连手上的兵器也是锈迹斑斑,一看就没有经过保养。
这些人接触到刘衍射来的目光,神情都是麻木的,眼中、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在刘衍看来,这些人已经是废了。
唯一好些就是总旗官刘宇和孙明远身旁的家丁们,每人身后都有十一、二人的样子,大多是青壮,衣甲兵器也颇为齐全,不过他们的阵列纪律也是稀稀拉拉,典型的乌合之众。
这些家丁们放在大盘堡,都是不合格的墩军,放在王家庄及大明各地卫所,却已经是最主要的作战力量了。
在教场演武厅的高台上,刘衍扫视着场下那些王家庄墩军们,脸色很难看,王家庄军队的败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这些兵能打仗吗?刘衍深表怀疑,也难怪之前几次出兵,王炆镇都要将自己的几十个家丁都拉出来,这些墩军的确是不堪大用的。
刘衍身上披着铁甲,吸引了台下不少的目光,加上他是新任管队官检阅兵马,底下议论声不断。在刘衍的身旁,总旗官许铭和总旗官苗绍同样按剑肃立。
许铭板着脸,万年不变的脸色。苗绍披了一身的铁甲,更显身形高大魁梧,此时他也是脸色难看,目光不时扫视王家庄的墩军们,同时频频注视向大盘堡那边的墩军,这时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来。
大盘堡的墩军们才是真正的好兵,不但个个年轻、身材粗壮,特别是纪律出众最为难得,他们身披盔甲,在寒冷的天气中只是持刃肃立,看不出一点混乱来。
此时苗绍率领的中哨将士排成三个横队,每一旗便是一排,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去,都是一条直线,三名新提拔的小旗官分别是吴兴洲、卢英和田镇北,三人都站在各旗前方,身披铠甲昂首挺立,脸上也都挂着属于大盘堡墩军独有的骄傲。
虽然大冷的天气,旁边的王家庄墩军都是缩手缩脚,但是这些大盘堡墩军将士口中呼着浓浓的白气,只是一动不动,任雪花飘在身上,个个神情严肃,目视前方。
这种军纪军容,让旁边的王家庄墩军看了都是心中畏惧,特别是有些人前些时间参加过剿灭流匪作战的,神情更是敬畏。
刘宇带着他那队家丁站在右,看着旁边的大盘堡墩军们,他心下很不是味道。刘宇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多年时间才养出来的一队家丁们,这军容战力却是远远不如大盘堡粗粗操练几个月的墩军,这怎么不让他心内产生深深的挫败感?
也正是因为这样,刘宇心中对刘衍的那份敌视也逐渐演变为恨意。
看了台下良久,刘衍才沉声说道:“岳总旗,为何王家庄内的军务如此破败?”
虽然岳明不是主管王家庄的营操练兵的,但是军队败坏如此,岳明又是王炆镇临走之前指定的过渡之人,刘衍当然是要问岳明了。
岳明抱拳沉声说道:“大人,操练兵马需要银钱粮饷,王家庄百户所内粮米不足,下官和之前的王大人也是有心无力!”
墩军们要进行基本的操练,每天至少粗粮耍管饱,否则体虚无力,就是绕教场跑几圈,也容易体力枯竭昏迷。如果要加大练量,每天还要加上一些肉类,否则很快便会尿血而亡。
王家庄的确破败,百户所也的确是钱粮枯竭。如此看来此时也确实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可是王炆镇真的没有银子、没有粮食吗?
王炆镇手里有多少钱粮,刘衍心中是非常清楚的,只是王炆镇将这些银子当成了自己的私财,用来操练家丁是可以的,但是用来操练朝廷的兵马,用来发展王家庄,却是不可能的。
刘衍说道:“那为何王家庄内操备官军如此之少?”
岳明沉声说道:“大人,王家庄内军户逃亡不断,军官又要养活自己的家丁,下官也是无能为力!这样的情况在王家庄各处火路墩和屯堡都是普遍的事情,当然大盘堡是例外的,大人也是知道的。”
大明边镇卫所历来都是七分屯种,三分城守,称为操备官军。卫所的屯粮征收上来后,一部分上缴,一部分便是用来供养堡内的军官与这些操备官军。余者杂差官军与屯军便是劳役耕种。
明初军屯所出几乎能完全满足全军需求,所以兵强马壮,将士安心。不过自从宣德年以后,各地卫所操军大量逃亡,大批屯军便被征调为操备守军,原种屯地转归余丁耕种。事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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