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女官听到外头“轰”的一响时,已绕过史府大门的照壁。等她跟着往外跑的众人疾步出来,瞧见眼前一幕,近乎震惊。
有马车倒在府外的地上,便是方才等着卫湘君的那辆。
甚至方才踏出府门的一刹那,孙女官还看到赶车人被甩上半空,又重重地栽下。
拉车的马也摔倒了,四蹄乱蹬,发出凄厉的嘶鸣。
最可怖的是,车下似乎还有个孩子,竟是不动了。
“还不上去救人!”
就算见多识广,孙女官见此情形,也不由双手握成了拳。
全都惊住的众人这才醒过神,纷纷跑下台阶。
这座府邸是国主亲自为史夫人建造,为了让奶娘有一个颐养天年之所,不惜大兴土木。
国主还明令,史夫人有头风症,任何人不得惊扰她。
孙女官眉心不自觉地拧紧了。
史夫人府门外出这种事,国主得知,必定要大怒。而今日岳王后正好到访,万一被牵扯进去,国主与娘娘之间的隔阂只怕要更深。
“女官受惊了,不如先进去?”
史府管家跑了过来。
“马车如何会突然倒下?”
有些事总要弄清楚。
管家也是得了信才出来,哪里知道前因后果,只得叫来一个上了岁数的守门人。
“车本是好好停着,被后头一辆马车从东往西,紧对着撞上了!”
守门人指了指西头。
“是惊了马?”
管家想了想,朝着守门人指的方向望去,“那车呢?”
“早就跑了。撞到人之时,车还停了,可车夫伸头瞧了一眼,就打马而去。”
守门人略顿了一下,又道:“拉车的是一匹通身雪白的伊里马,前几日还在咱们府门外停过,跟着……福慧郡主来的。”
孙女官头疼了。
通身雪白的伊里马向来稀有,衡阳城中只有一匹,孙女官还随娘娘一块见识过。
还是管家反应快,“不得胡说!”
“救出来了,救出来了!”
一阵叫嚷声中,有人血乎淋淋地被抬到了台阶下。
是那个刚才背歌谣的孩子。
蓦地,孙女官想起一人。
刚才上了车的卫湘君……去哪儿了?
剧烈摇晃的马车里,卫湘君的头撞上了车梁,眼前直冒金星。
阿寿似乎在一直叫,可突然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车终于倒下,顶篷竟被撕开,有人在眼前飞过。卫湘君没看清是谁,只瞧见了……血。
“有人吗?”
卫湘君喊了好几声,无人回应。
四周突然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这一回,她大概真的死了,死在这无尽的黑暗中。
“哗”的一声,似乎有什么被揭开。
一抹光亮冷不丁透进来,卫湘君下意识捂住自己有些灼痛的双眼。
有人站到了她面前。
小心翼翼的,卫湘君隔着指缝看过去。
“我帮你报仇了!”
那人大笑道,抬起自己血淋淋的胳膊。
卫湘君用尽全力吼了出来,那人手上竟提着一个……刚被砍下的马头。
突然间,卫湘君睁开了双眼。
望着头顶熟悉的帐顶,卫湘君心口还在怦怦直跳。
这是又做噩梦了?
外头传来呜咽声,时短时长,悲伤而绝望。
“碧雪!”
卫湘君喊了一声,模糊想起,她让那丫头带着珍珠躲起来了。
师父若要翻案,珍珠便是活证。
撑着床沿,卫湘君刚要费力地坐起,一种被拆皮卸骨的刺痛猛地袭来。
她又重重地栽了回去。
“姑娘!”
碧雪却在这时跑进来了。
卫湘君转过头,一脸惊愕,“你怎么回来了?珍珠呢?”
碧雪神色马上变了,上来摸了摸卫湘君额头,“姑娘是不是脑子撞到了?珍珠跟她娘回家了。”
回家了……
卫湘君脑子没坏,只是暂时没想起来。
的确,郑乔生已经脱罪,碧雪也不用去照顾珍珠了。
多高兴的日子啊,可……
卫湘君的目光,落到了碧雪红红的眼睛上,“你哭什么?”
“哇”的一声,碧雪大哭了出来,抽泣着道:“郭爷爷没了。刚刚装殓。大家伙在商议安排后事。老两口没儿没女,郑大夫说了,他当摔盆的孝子。”
“人……没了?”
卫湘君眼前顿时一片模糊。
郭爷爷打年轻那会儿,便跟着郑大医了。几年前,郑乔生打算到乡下买一处田宅,让他们夫妻去养老。可郭爷爷却推辞了,说在郑宅待得习惯,哪儿都不想去。
“郭婆婆哭得肝肠寸断,真是可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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