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闪电劈开黑云,几息后,“轰”地一声炸响。
这场雨会来,瀛姝一点不觉奇怪,虽然前生的时候她对这场雨毫无意识,今晚她是专门等着这场雨,她守着窗户,听滚滚的雷声,骤然的雨声,风灌入窗里,潮湿的味道也会让心胸闷窒。
她想,王青娥的前生对这场雨记忆深刻,一定是因为彻夜难眠,她入宫时,应当是把嫔位视为手到擒来,可前生的今天,尘埃落定,是张氏晋升为九嫔之一,谢夫人看上去一定浑不在意,王青娥也一定悲愤不已,她睡不着,当这场雨落下,心情肯定更加浮躁。
这场雨于建康而言没有影响,大豫的朝野,也无人得知是从北赵下来了江东,旧国都洛阳周边的畿县受到多场大雨的影响,洪涝气势汹汹,北赵的皇帝哪怕没有多么仁厚悲悯的心肠,去担心被洪涝灾患祸及的西豫遗民,可不仅是被北赵奴役的遗民衣食无继,这么多的畿县农田被毁,颗粒无收,同样会祸及北赵的君臣贵族。
北赵受灾的消息传到建康,却成了张氏的“福运”,先输在了起跑线上的王青娥,哪里会忘记彻夜难眠时“等来”的这一场雨?
可急风骤雨,并没有影响瀛姝的睡眠。
她自来晚睡,却也在挨到午夜时分时,颇觉困倦了。
一夜风雷未入梦,次日推窗,眼底仍是一片玉润珠光,大雨在花叶间没有留下痕迹,花叶正如经了沐浴“更衣”后,越发神清气爽,瀛姝依旧和小彭共用了早餐,她们已经不用去内训署听课了,镇日的清闲下来,小彭问是否该去问候谢夫人,瀛姝告诉她:“夫人要协佐宫务,且性情其实是有几分冷清的,若是令咱们过去,才是她有兴致闲话的时候,平时就不用去主动打扰了,你先去书房,我一阵间也会来。”
瀛姝是觉得王青娥今日必定会来找她。
果不其然,宫人把刚把食案撤下,王青娥就往亭子里走来,跟昨日不同的是,今日她不必在昭阳殿外候着等瀛姝决定见还是不见她了,待遇有了提升,大抵是因为这个,王青娥今日笑起来不那样困难了。
“我信了四姐昨日的话。”瀛姝说,她得让王青娥更高兴些。
王青娥的眼珠子露出雀跃的光彩,她倒也不掩饰她如释重负的心情:“我和五妹是不一样的,谢夫人便是真想利用五妹,除了我们琅沂王之外,她更得顾忌着江东陆姓,那一世我在谢夫人的眼中自然不如张氏的份量重,偏我还斗不过她,谢夫人最终才会把我视为弃子,其实我早该明白了,重生后就算我不入宫,嫁进了裴门为妇,要是五妹不原谅我,叔母不为我求情,我也难得婆母的认同,五妹信我是真悔改了,肯帮顾着我几分,我的日子才能顺意。”
“好说好说。”瀛姝微微笑:“贺夫人令四姐想办法取信我,四姐可知道贺夫人是何主张?”
“贺夫人定然是想激化张氏及五妹间的矛盾,对付显阳殿,谢夫人无论保谁舍谁,含光殿都能坐享渔翁之利。五妹,现下张氏没能如愿承宠,也并没有晋升嫔位,她不是重生之人,无法料及日后的事,因此她定然更会焦虑、浮躁,我觉得她仍然会犯蠢,中计,对徐氏动手导致徐氏小产,五妹也大可将计就计,只要保得谢夫人不被张氏牵连,再拆穿贺夫人的阴谋,便可一石二鸟。”
王青娥附掌,嘴巴凑到瀛姝的耳边,一阵的嘀嘀咕咕。
这天瀛姝没有送王青娥回含光殿,等王青娥走后,她唤来映丹问:“我前些日让你打听的事,可有结果了?”
“含光殿现供王少君使唤的宫人为杏柊,她可是贺夫人的心腹。另,王少君倒没有跟别的贵人交密,除了贺夫人之外,也就是去了淑妃的宁栖阁一回。”
“我寻常看着淑妃娘娘似乎对皇后殿下极其恭顺。”
“淑妃确实对皇后十分恭顺,淑妃本为潜邸姬媵,先头还诞下一位女公子,不幸夭折了,陛下称帝时,淑妃膝下无嗣,多得皇后照应,才能晋为九嫔之首,又多得皇后令医官们好生诊治,淑妃因头回生产时落下的遗症才能得以康复,相继有了高平公主及六殿下,因此淑妃十分感念皇后的恩德。”
“乔嫔的愉音阁,可有淑妃的人?”
“良人都料中了。”映丹说。
她其实本不是个擅长刺探情报的人,可在昭阳殿里服侍得久了,谢夫人这些年又在内廷遍排了耳目,对于其余殿阁的内情,在嘱令她服侍瀛姝时就尽然告知了,映丹也能会意,这就是谢夫人根本没有隐瞒瀛姝的表示。
乔嫔自忖精明,但她的愉音阁里早就有“别家”的耳目了,这些耳目虽然不能成为乔嫔的亲信,可未必不能兴风作浪。
就连昭阳殿里,也有显阳殿安插进来的耳目,不过谢夫人任由耳目存在,只是暗中提防着。
映丹时而会觉感慨,哪怕是众位妃嫔心中尽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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