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娘子很知道贺夫人从来都是争强好胜的心态,但却从来无心争宠。
江东贺姓从根基上来说,其实是和传统的世家望族具备差异的,现今的八大权阀,陈郡谢、长平郑、范阳卢、兰陵萧为四大侨贵,准确的说,当西豫“幸存”时这四大门阀就已根深蒂固,哪怕是西豫亡国,他们南渡至建康,失去了郡望所在的土地,佃户佣兵也有所削减,“沦为”与江东豪族也即顾、陆、贺、张齐名的地位。
但侨贵团体毕竟有上百年的积累,世家望族的子弟,多数都是文武兼修,于乱世之中能够源源不断提供给皇族军备以及人才储备,尤其是后者,对于江东本土的豪族而言,望尘莫及。
江东贺莫说和这些侨贵相比,哪怕是跟本土的顾、陆二姓相比,也是暴发户,凭靠着时运才能挤进八大权阀的阵营。
贺夫人的父亲华亭侯贺冒,他可谓一个枭雄,正因如此,也明白自己具备先天不足的缺点,于是就想学习侨贵团体的治家理念,然而能力不足,没有学到精遂,不要说对子弟的教育了,便是对女儿的教育,也颇显得荒腔走板。
侨贵团体的闺秀们,无论性情如何,绝大多数都会接受一个规条——嫁为人妻后,无论高嫁低嫁,都不能不容夫婿纳妾——当然,也必不能容忍夫婿宠妾灭妻,说得更直白些,她们可以接受夫婿移情别恋,抑或干脆心有别属,但不能容忍的是主母的权威受到挑衅。
江东贺跻身八大权阀后,觉得也该如此教导家中的女儿,但因为不得其法,导致女娘们竟成了“百家争鸣”的状况,比如说,裴安不幸娶到的贺氏女,她光学到了“主母”的霸权主义,觉得理所当然应该在夫家横行霸道。
而贺夫人呢,倒是接受了“不可要求夫婿专情”的教条,她甚至完全没有争宠的想法,但同样铭记着“主母”的霸权主义,也清醒意识到了自己并非“主母”的现实,因此,一头扎进了力争“主母”名位的胡同里。
可是,贺夫人明明要争的是后位,哪怕是太后位,那也是后位,但她从开始就选择了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她实际上是把皇帝陛下当成了敌人。
婕娘子也很觉无奈了。
“夫人,您的对手从来不是王良人,你当然不必跟王良人较劲,夫人想想,细想想,现下鬼宿君与王良人这般的……出双入对,陛下显然又是应许的,陛下是如何打算呢?”
“难道说,皇帝真有意司空南次这竖子?!”
婕娘子:……
“夫人啊,我的夫人啊,陛下再是如何信重琅沂公,也总不至于由着王氏女的意愿去择储君,陛下分明是……恕奴直言了,陛下并没为昭阳殿那位所动,陛下根本不愿易储!”
贺夫人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陛下是在骗谢氏?谢氏打算的是利用王瀛姝为她生子,拉拢琅沂王夺储,但她却被王斓这老狐狸反过来算计了?”
“应是如此。”
“陛下想利用陈郡谢的势力打击我江东贺,不对,还有长平郑,陛下让我们三姓相争,好教太子坐享渔翁之利!”
“夫人明鉴。”
“那你为何还要劝我听从二郎的建议?”贺夫人再次把自己绕糊涂了。
“夫人该迎合的是陛下,这才是二殿下的建议,夫人,二殿下毕竟还年轻,有的事殿下能感知一些风向,但尚且不能真正的捕捉到关键,如此回,二殿下意识到了陛下对王良人的赏识,却没有真正捕捉到,关键人并非王良人,而是琅沂公。
王良人在宫中的凭靠的其实不是陛下,还是她的祖父,是琅沂公,所以王良人的作为,并非发自她本人的意愿,都是听从于祖父之令,但要说得更敞亮些,其实王良人的行事,都是依顺于陛下。”
“可皇帝的想法,是要借谢氏的手打压我江东贺,你还让我听从陛下的意思?!”
“先借陛下之手挫毁长平郑,对二殿下也有益处。”
贺夫人这下子才终于明白了。
“将计就计!”
婕娘子长长舒了口气。
她这一生的荣辱,全拜江东贺所赐,如今终于能够劝醒贺夫人,总算是……不枉了投胎为人一场。
司空月乌在盯着南次及瀛姝,另一个竞争者司空木蛟当然也不例外,不过三皇子虽然效仿着他的二皇兄把该走的过程都走了一遍,当见母妃郑夫人时,非但没收获“两管鼻血”,还受到了郑夫人的大加赞赏。
哪怕是儿子已经走了老久,郑夫人仍然还在回味自家儿子的“睿智”。
“要不是三郎提醒我,我竟没有想这么深,谢氏让王瀛姝入宫明明就是要借腹生子,怎么突的竟允许了司空南次跟王瀛姝走这样近?看来谢氏是看清楚了啊,琅沂王的确是皇帝的忠臣,她撬不动墙角,因此才突然改变了主意,打算另外提拔张氏,改弦更张,舍了琅沂王要和江东张同流合污了?”
现在郑夫人跟前的不是心腹宫女,是个心腹宦官,那宦官还是个小宦官,眉清目秀,带着笑,温温柔柔的拳头不急不徐一下下落在郑夫人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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