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多，中场休息，早有人准备好宵夜。

村民们都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到了这个点，大部分村民都已离开，返回板房休息。

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留下观礼守夜，跟我们一起吃宵夜。

祥叔因为有猴子顶替位置，已经回去休息。

吃过宵夜后，班子中几人凑一桌开始打牌，我和猴子两人则是出了灵棚，端坐在河边抽烟。

河中的水一片漆黑，散发着冰冷刺骨的寒意。

哀乐停止后，整片天地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当中。

当然，除了灵棚内不适宜地传出几声输钱后不甘的怒吼……

猴子难得的没有喋喋不休，可能是吹唢呐吹得累了。

他深吸了一口烟，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看着面前漆黑的阴河，轻声道：“老伍，你说我们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什么？”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奇怪地看着猴子，这家伙很少会露出这种多愁善感的表情。

“我是说，我们这样做，那些死在洪灾中的村民，他们的灵魂真的能够安息吗？”猴子看着我，很是认真的再次开口。

我沉默，看着漆黑的阴河，良久后才回答道：“他们能不能安息我不知道，但最少，活着的人心里能够得到慰藉。”

“说到办丧，很多人心里都会害怕，事实上等你在这个班子上呆得久了，就会渐渐的麻木。”

我幽幽一叹，继续道：“说白了，丧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你可以将他当成一份安慰人的工作。而我们的工作宗旨就是，让死者的亲属脸上的哀痛减轻几分。看着他们脸上浓浓的悲痛渐渐化开，有时候你会觉得自己特别的有成就感！”

……

短暂的休息过后，我们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鼓声、哀乐、喃唱声再次在黑夜中远远地传荡开去。

这一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一切都非常的顺利，凌晨雾气还没有散开。

我和猴子还有众多的围观的村民站在阴河边，目视着抬棺的大力佬将一具具棺材投入河中，看着它们飘远，看着它们沉没。

直到灶房内的伙计们吆喝了一声：“开席啦！”

众人这才纷纷折返而回。

逝者已矣，新的一天开启，生活还得继续。

纵使心中有再多的悲痛，再多的不舍，也只能默默地将其隐于内心深处。

我们即便做得再多，也无法完全抚平那些失去至亲之人内心的哀痛，唯有时间才是一剂最好的良药。

吃完早饭后，村民们开始拆除灵棚，我们喃么法师班的人也各自离去，该干嘛就干嘛。

“对了猴子，明天你有空吗？跟我去一趟大容山吧！”离开前，我拉着猴子小声开口说道。

猴子一愣，兴许是想起蛇妖的事情，他皱眉紧张问：“去大容山干嘛？那个地方可不是善地啊！”

“去消灭一个祸胎，它若不除，我心中难安！”

我沉声解释道：“之前在大容山上，除了蛇妖之外，还有一只猫妖。那猫妖想要尸解成仙，看到我收集的阴气血珠想要抢走，夺舍我的身体借助阴气血珠走捷径，最后并没有如愿。”

“这猫妖对我的怨恨，比当初那条蛇妖更甚！若是等它恢复过来，恐怕……”

“所以，你找我一起去大容山不是去观光旅游的？而是去除妖？”

猴子撇嘴不满道：“亏老子还以为你这个做老板的良心发现，我第一天加入喃么法师团队，你要犒劳我呢，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愿意去干？况且这也不干老子的事啊？”“什么老板不老板的，这种话以后都不许说了，我们是好兄弟啊！兄弟有难，不应该两肋插刀，义不容辞相助吗？”

我义正言辞道：“况且，降妖除魔不正是我辈中人该做的事吗？你想想，我们两兄弟除魔天地间，成就一番美名，人尊一声天师高人，这多么拉风啊！多么刺激啊！你难道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猴子并不上套，哼声道：“什么狗屁天师高人，老子才不稀罕这个名号呢！要去你自己去！”

“真不去？”我皱眉问。

“不去，又没有啥好处，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愿意去？”

“好吧！那猫妖尸解仙没有成功，夺舍的又是一个婴儿的躯体，元气大伤，应该不足为患。”

我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我受了伤，道行十不存一，对付起来也是够呛。这次我去大容山，如果真的发生不测，你便让祥叔他们解散了吧！”

“你说得对，这是我自己惹下的祸端，不应该将你也牵扯进来！”说完，落寞的转身离开。

没走出几步，身后响起猴子气急败坏的叫骂声：“老伍，你他妈的真是个混账玩意，这次我有个条件，除掉猫妖之后，你要帮我和小容姐牵线搭桥……”

“行！”

我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犹豫了一下，看着猴子道：“你真的喜欢上了黄小容？她的身份不是我们这种人……”

“行了，别罗里吧嗦的！”

猴子显得有些不耐烦，其实他心里面比谁都要清楚。

像我们这样的人与黄小容简直相差天和地那么远，人家前途一片光明，而我们的前途则是一片晦暗。

一个农村小伙，一个城里的白富美；一个癞蛤蟆，一个白天鹅；两者间无论如何都难以联系到一起去。

“好自为之吧，感情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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