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吴郡,九月初十。
重阳节之后的第二日,正是吴郡本地中正评议的日子。
对于普通寒门百姓而言,自然对中正评议无感。因为这确实跟他们毫无干系。但是,对于吴郡本地的大小士族子弟而言,这却是他们人生中的大日子。
中正评议定品之后,便有了入仕为官的资格。尤其是在本郡的乡品极为重要,那几乎决定了他们未来仕途的起点。
中正评议虽说分为九品,但其实只有高卑之分。三品以上皆为高品,三品以下皆为卑品。即便在品级上有上中下的称谓,但实质便只有高卑两种。
若为高品,入仕便为‘清官’,‘清官’在升迁任用上都享有较好的政策倾斜。卑品入仕只能为‘浊官’,不但入仕时地位便低,之后的升迁也会因为卑品而变得艰难和缓慢。
当然,三年一次的中正评议,不光是初次定品,对于以往评议过的人员也会再一次重新定品。所以,也有卑品成为高品的可能,浊官成为清官的机会。
但是,这些事对于李徽而言并不需要关心,对于这次中正评议,李徽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因为现实摆在眼前,自己绝无可能得高品。李徽的目标只有两个,能参与中正评议尽量表现自己,在这样的场合展示自己是很重要的。另外,在品级上只要不被品位最低,那便达到目的了。
虽不抱希望,但重视还是要重视的。就像后世的那次应聘,李徽必须要以最好的状态去参与其中,这也是李徽一贯的行事风格。
昨晚早早的便入睡,一大早起来跑步锻炼了之后洗了个冷水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本来李徽打算将顾青宁送的那一套新衣服穿上,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这么做。本就是寒门出身,穿着那套华贵的衣服反而不自在。还是穿着昨晚母亲顾兰芝为自己熨烫好的普通布袍便好。
顾兰芝和丑姑也都知道儿子今天要去参加中正评议,是个大日子。所以两人一早便起床,摊了喷香的鸡蛋面饼,顾兰芝还特地去街市上买了些点心,打了半锅甜豆浆回来让儿子饱饱的吃一顿。
李徽吃了早饭收拾了一番准备出门的时候,顾兰芝将儿子拉到房里,从箱子底下掏出了一个小布包出来,在桌案上轻轻展开。里边是一枚小小的墨绿色的玉佩,雕琢成一只蝉的模样。线条简约流畅,虽不精致,但却极为神似。
“徽儿,这只玉佩你戴着,去那样的场合,自然要有些仪态。这只玉蝉……是你父留下来的东西,当年他便时常将玉蝉挂在腰上。说是什么寓意好。说能够一鸣惊人,还说挂在腰上可以腰缠万贯什么的。呵,你父一辈子就想着发财,想着能升官。娘也不指望我儿腰缠万贯一鸣惊人什么的,就希望你父能够保佑你安安稳稳的便好了。娘给你戴上。”顾兰芝轻声道。
顾兰芝很少在李徽面前谈及故去的丈夫李智的事情,李徽的记忆里基本上对这个男人是个空白。毕竟附身的少年很小的时候便来到吴郡了,童年的记忆总是模糊的。而且李徽的脑海中,童年的记忆有着大段的空白。或许当年那孩童刻意的忘掉了一些事情,以至于对父亲的形象没有什么记忆。
但听母亲说起李智来,神情哀怨,眼中还有些泪光,便知道母亲还是记着那个已经死去十多年的父亲的。
李徽没有推辞,任由顾兰芝将玉蝉用红绳穿着挂在腰间。不为别的,只为了那一鸣惊人的好兆头,自己也要讨个口采。况且,父亲之物,自己拿着也心安理得。
出了小院胡同的时候,胡同口停着一辆骡车。护院吴刚坐在车辕上向着李徽打招呼。
“小郎君,这边上车。”
李徽讶异上前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吴刚拱手笑道:“东翁派我来的,说今日小郎君要去参加中正评议,走过去太远,命我驾骡车送小郎君去。”
李徽闻言心中颇有些感动,自己十多日没有见到顾谦了,一直留在家中准备中正评议之事,没想到顾谦还记着日子,特意派了骡车来送自己,倒是真有心。
“东翁说了,小郎无需有什么压力,平常心对待便可。不管结果如何,南宅的大门也是向着小郎敞开的。对了,东翁所,今日评议结束之后,明日小郎要去南宅做事。庄园粮食要开始调运,小郎得去帮着张罗。”吴刚又道。
李徽笑了,心想:东翁倒也现实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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