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辽阳相继失陷,辽东巡抚袁应泰自杀殉国,辽东巡按张铨被努尔哈赤俘虏后大骂不止,宁死不屈,后被斩首。
天启元年三月二十二,军报纸片般飞到了大明王朝的权力中枢——京师紫禁城中。大明天子朱由校的御案上,辽东军民的鲜血都化作漆黑的墨字,陈说着那赤地千里的惨状。
朱由校,也就是后世所知的大明天启皇帝、明熹宗,此时也不过十七岁的年纪,与吕涣真、张凤仪、马祥麟等人一般大。吕涣真等人在敌军的后方朝不保夕之时,这位十七岁的少年天子肩上挑着的却是另一副重担,那便是三百年大明王朝的兴亡命运。
朱由校的身材算不得高大魁梧,眼神里却闪耀着精明的光。后人都说朱由校是个木匠皇帝,殊不知那双因常年做木工而粗糙的双手,打得了楔子,也拿得起笔。
“当初劝朕换了熊廷弼的,是你们吧?”读完军报后,身穿龙袍的少年并未勃然大怒,反倒是抬起眸子,冷冷地质问着堂下众臣。
“怎么着,这袁应泰不是你们东林党的好学生么,辽阳在他手里,怎么三天不到就丢了?”
刘一燝、叶向高、孙承宗、杨涟、左光斗等二十多个臣子在堂下五体投地地跪着。皇上没有点名问到他们之前,并没有人主动出声应承皇上的质问。
“刘一燝,你是首辅,当初满朝汹汹弹劾熊廷弼时,你并没有拦着,是吧?”朱由校站起身走到了跪着的刘一燝跟前,“来,你说说,就辽东现在的局势,要怎么解决。”
刘一燝磕头,随后抬头回话道:“臣身为内阁首辅,在辽东人事任用上,差错甚大,臣日夜不安,深负先帝辅政之托,即日起愿辞去内阁首辅一职......”
“朕问你的是怎么办!不是问你辞不辞职!”
朱由校一拳捶在了御案上,响声回荡在保和殿大堂内,周围的太监宫女们也都纷纷跪了下来,唯有朱由校身边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赶紧迎了上去。
“主子,您莫要气坏了身子。”魏忠贤不住地轻拍着朱由校的后背,“胡虏无百年之运,辽东就是丢了,那帮鞑子野人也是经营不下来的,要不了几年,辽东土地还不是要回到主子的手上。”
“百年之运?你还要百年?”朱由校甩开魏忠贤的胳膊,“十天不到,辽阳沈阳全部沦陷,接下来是不是广宁也要没了?然后宁远、锦州、山海关都失陷给鞑子是不是?照这个情势发展下去,今年内鞑子就能打进京师!”
“老奴起兵以来,咱们大明赢过一场没有,嗯?一场也没有!”
十七岁的朱由校,说话的中气并不很足,对于刘一燝、叶向高这类官场老狐狸来说,发怒的朱由校还嫩得很,比他的祖父、老谋深算的万历皇帝朱翊钧要好对付得多。
“陛下,何出此丧气之语!”御史杨涟突然抬起头说道,“大明三百年国运,岂能丧于区区东奴之手!”
“杨涟,你还算是个有胆子的,起码敢说话。”朱由校冷哼一声道,“讲讲,你有何高见?”
“启奏陛下,这军报中虽损失不断,可仍不乏亮点。”杨涟侃侃而谈道,“不错,诚如陛下所言,我军迄今为止,对东奴还未尝一胜。可是浑河一役中,援辽石柱军面对东奴数万兵马,依旧死战不退,与东奴杀伤相当,几乎全军覆没。陛下,我大明仍有敢战之兵,仍有忠义之士,胜利已不远矣。”
“哼,说得倒是在理。”朱由校的怒气稍稍消散了些。“这石柱兵如此骁勇善战,统兵将领是何人?”
“回陛下。”兵部尚书张鹤鸣连忙回答道,“石柱军绰号白杆兵,乃是四川石柱土官秦良玉所派,统兵将领是秦良玉之兄秦邦屏,已在浑河一役中殉国。”
“看看,看看,这才是忠义之家!”朱由校叹道,“秦良玉自己现在还领兵驻扎在山海关呢。一个巾帼女子,能为国尽忠到如此地步,那些辽军须眉汉子汗颜否!”
“陛下明鉴!”张鹤鸣接话道,“臣以为,辽沈之败,当惩治败逃将领,诸如秦邦屏之类的忠义烈士,当好生抚恤。浑河一役,堪称血战,参战将领无论生死,皆应抚恤封赏,方不令忠义之士负戟长叹。”
“就依你说的办!你们兵部回头拟个赏罚的名单出来,交到内阁去票拟。还有,刘一燝你这首辅也别当了,让给叶向高来做吧。”
刘一燝叩首,口称谢恩。
“辽东经略,还是启用熊廷弼来吧。”朱由校摇头道,“熊廷弼一去职,不出半年便辽沈皆失。如今满朝上下,也不会有人比他熊廷弼更痛辽事了。亡羊补牢,但愿为时不晚。不过这辽东巡抚......”
“臣推荐广宁巡抚王化贞任辽东巡抚!”叶向高突然发言道,“王化贞虽是文官,可久在广宁主持军事,定能与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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