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为装神弄鬼,被判了五年。
服刑到第二年的时候,亲手抓捕我的人动用各种关系,四处打点,让我获得假释。
出狱那天,他亲自开车来接我,又发烟,又递水,十分殷勤。
我有些惊讶,但也在意料之中。
他没有多余的话,开车直奔本市最好的饭店——聚贤楼
进入包间,桌椅上已经满满当当摆了十几个菜。
他一摆手,示意服务员出去,随后倒了满满一盅酒,仰头咕咚咕咚地灌了进去。
“嗐,吴念兄弟,过去的事,不提了,先给你赔罪,自罚三盅。”
说罢,他又要倒酒,我用筷子敲了敲桌子:“有事说事,别整这些没用的。”
他憨笑两声:“里面伙食不好,先吃点东西,补补身子,听说仙家喜欢三、六、九,我特意点了三碗六碟九大盆,要是点得不对,咱重新点,还望小兄弟海涵。”
我对他是存有恨意的,当时在街上偶遇他带着闺女逛街,我看出了他闺女身上附着脏东西,好心提醒,不料他直接掏出工作证。
无缘无故在里面蹲了两年,在师父风烛残年之际,不能在面前尽孝,酿成了终身遗憾。
“小兄弟,动筷子,吃呀,不合口吗,那咱们重新点,只求小兄弟能救救我闺女。”
“还没好吗?送医院吧。”
“看了,医院都看遍了,治不好,我知道小兄弟有本事,通天地,知神鬼。”
“您又说笑了,世上哪来的鬼神,糊弄事的。”
两年学说话,一生学闭嘴,我不得不谨慎地面对每一个问题。
我用余光打量了一下他,只两年不见,他老了十来岁,脸上已经没有多少肉,颧骨突出,眼窝深陷,眼皮更是以夸张的形态耷拉着,头顶已经秃了,四周的头发倔强地随着空调的冷气飘动。
“小兄弟,你帮帮我,求求你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我记得当时让你找个明白人给孩子看看,你看了吗?”
“看了,东北地区的庙我都去了,连道士都找了,不投缘啊,没法破,哎,我宁愿这病落在我身上。”
“现在什么症状了。”
“一直不说话,也不穿衣服,一年四季都是这样,表情也是妩媚,我都不忍直视,最近更严重了,肚子也一天一天的变大,月经也不来了,看样子像是怀孕了,可平时根本不出门,不可能怀孕,找个十多个大仙,给看出八种病,他们吩咐的,我也一一照办了,不管用啊,哎。”
他说着说着,眼泪沿着脸上粗糙的沟壑往下流。
我想帮他,可我心里也是没底,两年没供奉仙家了,家里的堂口应该早就灰尘满满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仙缘。
突然,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情绪的激动得已经说不说话,只能双手合十,不停地颤抖。
我拍了拍他:“起来,我只能试一下,破不了的话,您另请高明。”
“好,好,好,吃完咱就去。”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心情急切,我无心吃东西,让他吩咐服务员打包,直奔他家。
上仙至阳,小鬼至阴,人是半阴半阳。
人的一辈子都在追求阴阳平衡。
阳盛阴衰,仙灵附体,阴盛阳衰,邪魅缠身。
而我,就是一个平衡阴阳的人。
很多人都叫我出马仙,在东北地区,会顶香火看事的人大多都以出马仙自居。
而我却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出马仙,我是萨满,堂堂正正的萨满。
出马仙可以说是萨满的传承,也可以说是萨满的一个分支,可现在外面招摇撞骗的人太多了,稍微会一点祝融术的人都敢立堂出马,收钱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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