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里灯光大亮起来，摘下夜视仪的陈严缓了一会，适应了光线，在徐俊鹏难得的赞许目光中，他与丁聪从透过巴拉克拉法帽露出的眼睛上爬满了笑容。

第一次执行实兵任务，还算完美！

歹徒身上不知被谁找了一块破布覆盖上了，陈严好奇的掀开查看，徐俊鹏嘴里喊着：“不要看！”赶忙跨步想要用身体挡住陈严的视线，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歹徒面部中了一枪，半张脸被打烂；胸部中了多抢，折断的肋骨刺破皮肤，森森白骨露出；腹部里的脏器翻出，体液夹杂着血液流了一地，格外恶心！

陈严感觉头皮发麻，胃部吐意翻涌，立刻拉起缚住口鼻的巴拉克拉法帽，跪在地上不住的干呕！

丁聪纳闷的看了陈严一眼，循着他刚才的视线看去，立刻面色惨白，喃喃道：“我杀人了”

陈严也反应过来，凄凄惨惨地说：“我也杀人了。”

陈严和丁聪获得了选训队的特殊照顾，在床上挺了两天才重新回到训练场。

训练间隙，李少游问他俩：“走出来了吗？”

陈严愣了好久，说：“还差一点。”

李少游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收拾了一个小毛贼吗？你俩至于一副自绝于人民的样子？”

陈严苦着脸说：“训练的时候还好一点，但是一闲下来那一幕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特别是晚上睡觉之前，脑子格外活跃。”

李少游不屑地说：“熊兵！你俩就不应该开枪，如果你们被那个杂碎打死，你们就不会痛苦了。我问你，设想一下，如果你被歹徒击毙了，你猜他会不会有心理负担？”

陈严想都没想，说：“肯定不会，我是好人，他是坏人！”

李少游继续问：“那凭什么好人杀人了就要背沉重的心理包袱，坏人就心安理得？”

陈严认真的想了想，说：“这大概就是人和畜生的根本区别的。”

李少游笑了，说：“记住，你们是军人，选择了这条路，这一天就迟早会到来。试想，如果你俩不击毙那个杂碎，造成更大的无辜群众伤亡，你俩心里过得去吗？”

经过这次谈话，陈严的心里终于好受了一点，脸上又重新有了红润的颜色。马向学还曾经劝过李少游谈话的方式不要太粗暴，他们还不满二十岁，只不过是个孩子，却已经承受这么多！

李少游回复了一句“狗屁”！

对于心理负担，李少游觉得这是一件特别矫情的事。每当从军事节目上看到有介绍美军士兵的战场应急综合征的时候，他都是嗤之以鼻，李少游曾经说过：“我就不明白了，美国大兵给世界各地带去伤痛、死亡和战火，到头来他们却成了饱受战场应急综合征的受害者，新闻老是报道他们如何如何，怎么没人问问遭战场毁坏家园的老人、妇女和儿童的心理健康问题？”

难道说，他们虽然失去了家园、亲人和生命，但他们获得了民主和自由？美国佬的逻辑真是扯淡！

李少游问马向学：“你我都有实战经历，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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