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设在一条水沟旁边,大约是为了清洗伤口方便。营门四周的警戒比别营不同,加固了好多。由家臣引路,信陵君一行牵着三乘马车进了营。
几名医官迎上来,家臣引荐道:“将军劳军!”这里的气味果然十分难闻,家臣已经有些晕眩。
信陵君对着几名医官回礼,问道:“何气浊若此乎?”
医官很无奈地答道:“此地低湿,各营皆不结于此也。又处诸营中央,污水汇集,故气浊也。”
信陵君道:“何人安伤营于此?”
医官道:“中军将为之。”
信陵君道:“晋鄙大夫何令?”
医官道:“伤卒送中军,交中军将安置。”
信陵君对医官和家臣道:“汝二人分报晋大夫与中军将,伤营后送后军安置。”
这两人好像得了赦令一般,飞快地敬礼走了。信陵君很无奈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伤员,竟没有一人起身相迎。信陵君只得主动走到最近的一名伤兵身边,跪在地上,问道:“兄伤何处,容弟视之!”
那人睁开眼,道:“有劳将军,焉敢如此!”
信陵君道:“兄何伤也,而卧不起?”
那人道:“微庶但中其臂,入骨难出也。其臂已废,难能为也。”
仲岳先生道:“可视之否?”
那人将受伤的左臂转过来,仲岳先生小心解开紧缚的布带,一条暗红的伤口狰狞地张着口,中间一有暗黑的镞头赫然在目。
仲岳先生道:“医官何人也?”
那人道:“中军将所遣。”
仲岳先生道:“前军亦有医官乎?”
那人道:“前军何有医官?但得同伙相助耳!”
仲岳先生道:“何以尽遣入中军乎?”
那人道:“吾营尽没,退入中军,故遣入也。”
交谈之间,那名家臣到了,道:“敝主有言,将军有令,不敢辞。惟此营已入中军之册,复入后军,当另册给之。”
信陵君道:“喏!理应如此。此营复入后军之册,一切但由后军给之。”
家臣道:“中军之分例,不应稍少!”
这一要求让信陵君有些恼火:把伤员甩给后军了,给养还不能少,这算什么?正要反驳,旁边的仲岳插言道:“中军当前军之后,锋镝交之于前,虽少一伤营,而战事不减,分例自不应减。”信陵君听了,虽不明究里,也不再说什么。
家臣见中军将提的条件信陵君都答应下来,遂道:“愿从将军令!”
仲岳先生道:“愿得辎车数乘,以载其资!少时便还。”
家臣道:“待告之中军将。”
仲岳先生道:“何以劳动,但得一言而足!”
家臣不知所以,仲岳先生遂与信陵君领着家臣往最近的一座营盘走去。由家臣引着,顺利地通过了哨位,叫出营司。家臣引荐后,营司见礼。信陵君道:“孤悯伤营众,欲迁之于后军,用心调养。其营少辎车,愿得营辎车数乘,少时即归。”
营司在前几天远远地见过信陵君,现又有中军将家臣作证,自然无疑,命人把营中的十乘辎车全部备好,还调拨了五十人随卫。信陵君暗对仲岳先生竖大指。
复入伤营后,几名弟子已经每人都查看了三四十名伤员。他们的细致也赢得了伤员的信任。信陵君待所有伤员的伤势都检查完毕,才大喝一声道:“营司何在?”
众人一懔,一人道:“营司未伤,未入营中。”
信陵君复道:“最长者谁?”
有两人站起来,道:“吾卒伯也!”
信陵君看了看,一人伤在臂,一人伤在腿,遂问道:“能行走否?”
二人答道:“然也!”
信陵君复问道:“二人孰长?”
伤在腿的回答道:“熊卒稍长。”
信陵君道:“汝何呼名?”
伤在腿的回答道:“微庶名黑二,营中呼为黑卒。”
信陵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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