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莽听到信陵君欲认他当哥哥,吓得半死:信陵君的哥哥是何人?乃当今魏王!自己是何人,不过一武卒营司。
信陵君见司莽如此,于座中伏拜道:“吾等魏氏血脉,值此战乱,共当国难,焉敢以贵贱论也!”
司莽道:“君上但有令,臣水火不惧。唯君君臣臣,礼也。此非臣之所敢闻也。”
信陵君见司莽被吓成这样,只得和缓道:“卿与孤一脉相承,卿何以至此!”
司莽道:“臣闻,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臣不敏,请事斯语。”
见司莽引经据典,坚辞不让,仲岳先生只好出来打圆场,道:“司莽立志坚固,愿君上全之。”
信陵君只得道:“卿且坐!孤失之矣,卿其勿怪!”
司莽道:“臣岂敢!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臣敢尽忠,亦愿君上行圣人之教。”
信陵君立即端颜正身,避席相对而拜道:“卿所言,就孤复正道矣。恨不能以朝夕以相就教也!”伸手扶起司莽,引回正座坐下。复道:“卿至之时,仲岳先生正欲告张先生以巡营之事,卿其听之,以正吾失!”
司莽道:“求之不得,不敢请耳。”
仲岳先生长跪而起,道:“君上巡营,一则劳军,二则整备。先至右营。经查,夜来右营遇袭,营中之卒,土崩瓦解,司空仅引数十人据车抵敌。幸敌不进,而吾援速至,右营但有营帐被火,他则无损。”
张辄闻言而惊道:“何以如此?是夜军使来报,营司空,临危不乱,约束士卒,坚阵以待,敌无隙可乘,值吾援军至,乃退去。”
仲岳先生道:“然也。军使所报,亦非虚言,然未言者,所谓‘约束士卒’,不过数十人耳。”
张辄顿时面红耳赤,一个简单的谎言,就这么简单地蒙骗了自己。信陵君为之开解道:“微大梁尉,吾等皆入其彀矣。”
张辄道:“不意右营司空乃此等人也。”
一旁司莽再次避席而拜道:“司空所言,非为欺君,乃营事之常也。愿君察之。”
信陵君道:“卿可但言之。”
司莽道:“右营本部,不过二百数十人,皆长什伍,临时调集,素不相知,非故旧可托心腹者也。复得千余众,皆疲老之辈,甲仗不全,心意不定,行伍不成。猝然遇袭,土崩瓦解,盖其宜也。而司空能集数十人死战,此其素得军心,威德所感,实属不易。敌去后,司空知临阵而退,必被军法;而诸卒崩散,实有所因;乃避重就轻,言善避恶,实出其本心。愿君上察之!”
信陵君道:“卿所言是也。”示意仲岳先生继续说。
仲岳先生道:“大梁尉入其营,司空并无隐瞒,一一指陈其情。众虽散去而无远,乃观望其事。见敌退去,亦复归营,皆有赧色。司空亦重责其过,令其自新,乃重整营栅,至夜不息。——吾等至其营时,营栅已备,行伍齐整,略无败相。大梁尉乃集其众,赏其战者,皆长什伍;而责其散者,互杖二十;君上劳军,散者才半,余尽归战者。遂分其营为校,假梁尉公子校尉。司空治军不整,然临阵不乱,能聚众死战,功过相当,仍为营司,假赞画。其营遂定。”
张辄没有多说话,默默点点头。司莽则感叹道:“司空经此一事,亦可瞑目矣。”
信陵君诧异地问道:“卿何言也?”
司莽道:“司空,远族也,位至营司,位已极矣。今以功假校赞画,额外之恩,实大梁尉超拔之德也。”
信陵君道:“书曰:‘任官惟贤才;左右惟其人。’此非圣人之教乎?奈何以亲疏论之!”
司莽道:“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方今乱世,仓廪虚而衣食少,宜乎圣人之教堕地也。”
信陵君道:“今孤欲行圣人之道,卿其助我?”
司莽不防信陵君乘势说出这话,一时竟怔在当场,良久方才明白是什么意思,清醒过来之后,发现周围人的眼光都看向自己,一时情绪激动,不禁冲口而出道:“君上之命,臣不敢辞,虽刀兵不避!”
信陵君道:“孤欲仿大梁尉整右校之法,命张辄先生假左校尉,以卿赞画之,卿其勉之!”
司莽到此时,心情平静下来,冷静地问道:“臣赴左营,中营付于何人?”
信陵君道:“仍由卿兼之。”
司莽又问道:“左营司胜,今当何职?”
信陵君道:“司胜无功不赏,仍为营司。”
司莽道:“臣以何功,得迁赞画?”
一句话,将信陵君问住了。司莽道:“臣请以营司副张先生,必尽心沥血,以竭其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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