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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丈为蟒;
百丈为蛟;
千丈为龙。
白蟒如蛟,在惊涛骇浪之中游刃有余。
赵素贞脱下的外衣还挂在树枝上,许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赵素贞是一条白色巨蟒?
实则此前曹画扇也含蓄提及过一些,不过许仙没有往深入的地方去想。
就比如曹画扇曾经点醒过他,苟小圣并非寻常人等等。
如今看来,赵家的人应该都并非寻常人,许仙印象极为深刻的一件小事是,赵家老爷子几年前饮酒,曾一口气如鲸吞牛饮灌下两坛烈酒,且面不改色。年轻力壮的并非不能做到,只是想要做到面不改色,委实有些强人所难。
赵素贞化成的白蟒,拨开水浪,朝着天雷落地之处蜿蜒而去。
在商湖众多蛟龙之属中,赵素贞称得上是极不起眼,以至于除了许仙之外,注意到她的人寥寥无几。
当然,寥寥几人之中,便有魏莒。
魏莒的反应要远比许仙从容太多,大概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无论是魏杯的一语道破,还是魏家那本要远比县志还要厚实很多的家谱,都将簪花巷的几大姓氏的来历和真身道得明明白白。
当然,其中也囊括了魏家。
所以魏莒一直都认为,他和陈河图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不是没有原因的,更多的原因则是因为陈家祖上就是暴发户起家的,没什么太大的来历和渊源。
两家从祖上就不是一路人。魏莒宁可和一无是处的赵生宣勾肩搭背,也不愿和陈河图有过多交集。
在魏莒见到赵素贞化出真身之后,瞬间神采奕奕起来。
老祖宗魏杯说过,越早能化出妖身的,天赋越好,大概像赵素贞这类的,几乎能做到返祖的层次?
反正,魏莒自己还远远做不到,这一点他自愧不如。
他袖口之间的某个小木匣子里,藏有一道魏杯赠的刀意,后者信誓旦旦的保证,这一道刀气能重创结丹境之下的任何修士,但不介意他用来抢夺什么大道气运。所以魏莒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长长见识开开眼,好好认清楚自己和真正的天才之间到底差了多少。
魏莒还曾厚脸皮的问魏杯,‘老祖宗要真那么厉害,何不替我出手夺下气运,别说是一道气运,就是全抢下来,那些什么天之骄子也敢放个屁?’
魏杯不加掩饰的讥笑他,‘你以为我是言出法随的三教圣人啊?你有靠山人家就没有?说句难听点的,我魏杯名气大归大,但就是个屁大点儿的人物,真要惹恼了玉鼎洲祖庭道统,人家能提着极道圣兵把咱们魏家剁得渣都不剩下。不仅如此,咱们魏家还得被人戳着脊梁骨背负骂名。世俗王朝中尚且还得有人‘掌天下清议’,你觉得山上道统掌清议的又是什么人?还不是谁拳头大谁他娘的说了算!’
‘小屁孩打闹争夺东西全凭本事,要是徒子徒孙辈的不争气,老子辈就下场,那就是没脸没皮。’
‘是啊,我魏杯一向是不要脸换来的名气,可不要脸不代表我不要命。’
那场对话,魏莒哑口无言。
事后想想,自己那番话岂止是厚脸皮,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其实从登山的那一刻起,魏莒就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和其他人的差距。
很大很大,云泥之别,天堑鸿沟。
山顶上的那几位,仅仅是无意间投射来的一个眼神,就让他浑身上下不自在起来。尤其是此刻在湖水之中肆意倾泻剑气的黑衣少女,魏莒在心里把她放在了最危险的位置上,仅仅只是因为那个黑衣少女敢肆无忌惮的呵斥斩道境的魏杯。
直到这一次,魏莒才收敛起了自己内心那份凭空产生的莫名自负。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没什么见识。
他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当真是十几年都活在了狗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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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旌阳背着一个泛黄的竹制书箱,书箱很大,让他显得很臃肿。
他脚踏着山河社稷图,大步走去,他的姿态,要远不如自己的师兄董摇光那般从容。
最为重要的是,范旌阳无法掌控这件仿制的极道圣兵。
他眼神死死的盯着一份剑道气运,将其视为囊中之物,至于另外一份剑道气运那边,抢夺的太激烈了。
范旌阳迅速出现在这份剑道气运之下,双手做出一副托举状。
他既没禁器,也无重宝,索性只好将这份气运纳入心湖之中,等待日后慢慢炼化。
很快,
范旌阳便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份剑道气运无人争夺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远处,那位先后强势夺下一份武运一份剑道气运的黑衣少女没有就此罢手的迹象,而是驱使着漫天剑气朝着自己这边踏水而来。
不仅仅是黑衣少女,范旌阳还注意到,在水面之上,一条通体洁白如玉粗细大抵如水桶一般的水蟒,也逆流朝着这边继续而来。
范旌阳不禁苦笑起来。
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没有心思去指责那黑衣少女贪多嚼不烂的吃相。因为范旌阳心知肚明,即便被奉一句‘温良恭俭让’的师兄董摇光若得到机会,也会摆出这样一副更为难看的吃相。
所谓‘大道之争,寸步不让’,大抵便是如此。
他清晰记得师兄私底下曾说过一句话,‘什么言念君子,温如其玉,都他娘的是放狗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才是表象之下的真实。’m.
这句话,对范旌阳的冲击,很大很大。
范旌阳从袖口间取出一枚白玉印章,这并非重器,但也绝非寻常宝物。随即,他手持那枚印章,对着那条率先而来的白蟒重重的盖了下去。
轰然一声。
湖水被凭空砸出了一个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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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蟒蛇,逆流而上。
数次和水缸粗细的蛟龙擦肩而过,眨眼之间,它的身上就已经伤痕累累。
片刻之后,白蟒接近了湖中心落雷的地方。
它数次惊险的躲避过了天雷,身上的鳞片破碎了不少,鲜血淌落。
白蟒眼中只有远处的那道如同白虹一般从天幕之上垂落下来的剑道气运。
它先是绕过数道驳杂气运,接近剑道气运,而后尾巴抽动湖水,猛地跃出水面,张开一张血盆大口,要将那份剑道气运吞入腹中。
商湖之中,
白蟒下半截身躯盘踞在水面之上,上半截身躯则高高跃起,迎天而上。
眼见,剑道气运便是要被它纳入腹中。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
一枚印章,迎风暴涨,最终重若千钧,直接当头砸下。
商湖之中的水浪,被印章砸碎了一重又一重。
刹那之间,血水泛起,而后被接踵而至的浪花冲淡。
一条条细小的蛟龙后裔的残破尸体浮出水面。
站在高悬于天的社稷图上的范旌阳缓缓呼出一口气,神情却没有丝毫松懈的迹象,反而愈发凝重起来。
紧随其后而来的黑衣少女脚踏着古朴剑鞘,升到了和社稷图一般高的地方。
少女面色冷漠,只缓缓吐出两个字,
“滚开!”
范旌阳喉咙滚动。
还没等他话说出口,便是有一大股剑气汹涌而来。
剑气密集如同雨点一般落在山河社稷图之上,磅礴的水墨图录之上随即激荡起了一道道涟漪。
范旌阳心中哀叹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去,朝着另外一份剑道气运而去。
少女的脾气不好,似乎也很不耐烦。
“还真是蛮不讲理。”
已经走出很远的范旌阳蓦然心头惊悚起来。
回头看去,那位黑衣少女眼神欲要杀人,她索性直接放弃了抢夺剑道气运,只因为范旌阳刚才的一句碎碎念,就直接追杀了过去。
范旌阳第一次惊慌失措起来,小跑离去。
黑衣少女泄愤一般,将心中的怨念都倾泻在了山河社稷图之中。
百千道剑气如疾风骤雨一般砸落下来。
一瞬间,社稷图之中的水墨山河图录像是活了过来一样,覆上了一层栩栩如生的色彩,若是细细看去,便是会发现其中的山川河流仿佛在流淌,鱼虫百兽也在奔走,有风吹过,有云彩在流动……
相传,黑白书院的那件极道圣兵真品并非是水墨画,而是具备色彩,如同自成一方大千世界,图录之中,甚至还有光阴流淌,有一年四季,有生命在其中繁衍生息。
当然,那些都是传闻,真实是什么样子,知情者甚少。
好在这件仿制的极道圣兵出自于儒家的某位圣贤之手,品秩很高,能抗得下如此密集的恐怖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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