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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少年伏在墙头,只露出半颗脑袋,偷偷看隔壁院墙下的一幕。
少女雨中练剑吐纳,浑然天成,美不胜收。
不知何时,少年身旁的墙头上,蹲着一个中年汉子,个头不高,一副敦实老实的相貌,更像是种地刨食刨出金疙瘩而一夜暴富的庄稼汉,穿得倒挺好,但就格格不入,身上的衣料在夜色下如同潺潺溪水一般,泛着波光粼粼,反正以少年的眼界是没见到过这种面料,比起自家老爷子魏弗还要好很多,男人腰间挂着一把无鞘刀,通体泛着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淡绿色。
不过,魏莒更在意的是,这个看起来老实敦厚的家伙,正蹲在墙头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下面练剑的少女。
让他心中很不爽!
“腚大腰细,腿也长,胸脯肉也多,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大概就是她练剑天赋尚可,一般练剑的,脾气都不太好,尤其是女的,一个个都和母老虎一样,日后打架,床下打不过,床上就更打不过了。”
对方喃喃自语,评头论足。
魏莒被吓了一跳,脱口而出,“老头,你谁啊,在瞎看什么?”
中年男人随口道,“叫祖宗。”
少年翻了个白眼,嘴唇动了动,憋了一肚子骂人的话,只不过引而不发。
中年男人也笑道,“其实她根本听不见,也看不见我。”
“好嘞!”
魏莒随口就答应了。
中年男人略显惊讶,歪头好奇看着面前少年极为痛快的认祖归宗,没成想后者一字一句道,“我是你祖宗!”
隔壁赵家。
雨中的少女猛地回头,怒视着墙头上仅仅冒出半颗脑袋的魏莒,眼神如刀。m.
魏莒被吓得直接从墙头上掉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跟着下了墙头,然后蹲在魏莒面前,笑而不语。
“你想害死我啊?!”
对方笑道,“我只说过她看不见我,又没说过看不见你。”
“滚!”
魏莒没好气的说道。
他爬墙头,已经许多年了,每次都做到滴水不漏,虽然他也知道,赵素贞大概也察觉到了自己,不过既然对方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就是个好苗头?
只是没成想,这层窗户纸,竟然在今晚被捅破了!
少年恼羞成怒,一朝功亏一篑。
中年人问道,“你喜欢她?”
少年红着脸,默不作声。
“喜欢就把人抢来啊,磨磨唧唧不像话,真要是个男人样,就应该动手去抢,拉屎还得先占着茅坑呢,就你这样……”说到这里,他愣了一下,眼神玩味的看着魏莒,很严肃的问道,“你到底是不是个带把儿的?”
“让我摸摸看。”
魏莒一副遭受奇耻大辱的样子,拍掉了对方伸过来的手,不断后退,怒吼,“滚!”
对方捧腹大笑起来,唯有少年像是被糟蹋过的黄花闺女一样面色涨红。
魏莒慢慢镇定下来,和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才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你到底是谁啊,大半夜闯进我魏家,是你自己识趣一点滚出去,还是等下我喊人来把你赶出去?”
对方笑眯眯的看着魏莒,然后只说了两个字。
“魏杯。”
魏杯?
魏莒嘀咕了一遍名字,脱口而出,“什么狗屁名字……”
话没说完,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面色逐渐僵硬不自然起来。
他突然想起来,每逢过年、十五和冬至这几个大节,魏家都得祠堂敬拜,老爷子魏弗还会指着魏家族谱上排在最顶上的几个名字,反复给他讲,似乎其中一个就叫‘魏杯’?
魏莒嘴巴抽了抽,像是哑巴了一样。
然后他撂下魏杯,头也不回的朝着魏家祠堂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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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祠堂。
两个月内,陆续有三封信从京城中送到魏家之中,其中两封信出自于魏在溪,一封信是拉家常,另外一封信就是通知魏家,老祖宗魏杯很可能会在最近一段时间回到魏家。
第三封信,反而就耐人寻味了起来……
魏弗端详着那封信,虽挂着魏在溪的名字送到了魏家,但魏弗明显看得出来,信上的字绝不是魏在溪的。
魏家并不阻止女孩读书认字,但练字必须规定用簪花小楷,因为大晋朝廷虽不明令禁止女子读书,却禁止参考考试,所以应试用的馆阁体,就只有应试的男人才能用得到。
形如盘龙越山岗,意如凰鸟过苍穹。
信上的字体,有形有意,唯独缺‘神’,想必下笔之人至少拜在当朝三位术法大家的名下学过,否则很难得其真传,魏弗暂且不好评价好坏与否,但在反复揣摩之后,明显能感受到写信人下笔时的自信和自负……
写信人只给魏家保证了一件事,只要魏杯愿意回来,至少在他踏足进入大晋王朝疆土范围之内,就不会有人会找他的麻烦,哪怕是玉鼎洲的三教祖庭,也不会难为他!
魏弗折好信封,深吸一口气,笑意浮现,“在溪她在京城,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打算了。”
魏家上下满脸疑惑,唯有魏弗笑而不语。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写下这封信的人,应该是大晋的某位皇子。
魏弗倒也不希望现在魏在溪和这位皇子关系走得太近,换庸俗点的说法,就是过早爬上对方的床头,毕竟现在一切还未成定数,夺嫡的大戏码还在后头,下注太早,反而得不偿失,想必身在京城的魏在溪也明白这个道理。让魏家欣慰的是,魏在溪在这几年没有白白消磨时间,而是开始接近接触权贵人物。
在得知魏杯即将回来之后,魏家上下都在暗中准备。
魏家祖宅里,还留有当年魏杯生活的房间,不过早已经破败不堪,魏弗打算这几日修缮一下,也好让老祖宗对魏家留下些许好印象。
毕竟,这位老祖宗已有两百年没回来过了……
魏弗甚至都没办法去想象,一个两百多岁的老人,到底该是什么模样,魏弗本身不过才活了七十多岁,就已经老态龙钟了,那要是换做魏杯……也许比起自己更加苍老?
一阵风吹来,房门敞开。
魏弗喉咙滚动,话还没说出口,便发现身旁的椅子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位中年男人。
后者端坐在椅子上,气势比起魏弗要强太多。
“老……老祖宗?”
魏弗慌张起来。
魏家众人的眼神,才纷纷注意到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却没有一人敢出声。
中年男人漫不经心扫了一眼,随后兴致阑珊,闭目养神。
魏家上下,大气不敢出。
魏弗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没回应反而就是最好的回答。
于是,他从位置上站起来,和老祖宗并肩而坐,他魏弗还没那个资格。
门外,魏莒喘着大气,冒雨狂奔进来。
一进门,还没站稳,然后就见到了先他一步而来的,已经落座在首位的魏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咣叽一声,倒头就拜。
刚才还蹲在墙头上插科打诨的中年人,当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反而让魏莒心头发怵,兴许是这个家伙换了一身彪炳气焰的原因,连目光都刺眼,总之让魏莒很不舒服。
年轻的老祖宗,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跑得还挺快。”魏杯嗤笑一声,然后视线悬停在魏弗身上,蹙眉道,“魏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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