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伏甲稍微愣了愣,他没有被冲昏头,还是很理智的,傲然道:
“颍川陈氏,自是值得。”
这就是他的最大价值所在。
颍川陈氏天下名门,族中才俊何其多?
更是与颍川诸多世家大族同气连枝,大汉如果能够得到颍川陈氏的支持,处境肯定比现在要好得多。
即使因为东胡人统治着中原,明面上颍川陈氏不能给与过多支持,不可能公然送钱送粮送家丁,没有什么收益可言。
但族中典籍、人才,乃至人脉,这些隐形资产,都可以让大汉获益匪浅。
比一个鞭长莫及隔海相望,还随时可能叛乱的夷州,要强的太多。
一州之郡望,堪比一州之地,可不是说说而已。
刘恪直视着陈伏甲的眼睛,沉声道:
“朕说的是,陈伏甲。”
陈伏甲就那么愣在原地。
小时候,他被人高看一眼,是因为颍川陈氏。
年纪稍大,他被人捧着吹着,是因为老师杨仲。
以至于他觉得这次出使夷州被辱,又得以亲手报仇,都是因为他是大汉使节。
皇帝不想让大汉使节受辱。
却不想,竟是因为“陈伏甲”。
尽管理智告诉他,不可能那么简单,能坐在大位上的人,注定了不会感情用事。
但陈伏甲依然是心跳加速,血液沸腾,当即拜道:
“臣唯有肝脑涂地以报皇恩。”
刘恪微微点头:
“朕向来是看好爱卿的,若是这夷州反复,有人叛乱,只怕还得让爱卿走上一趟,平息叛乱,诛灭岑氏。”
“那是自然!”
陈伏甲再次拜道,刀在手,他肯定不会让岑氏好过。
现在他大概也明白了皇帝的想法,既然不管怎么做,夷州都有叛乱的可能,那就索性让他再叛乱一次。
这样就更有理由大杀特杀。
不听话的叛贼杀完了,不就稳定下来了吗?
只是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惋惜:
“若是如此,只怕夷州又得要好些年,才能正式纳入大汉疆土啊!”
毕竟如今的大汉也就一州之地,好不容易得了夷州,再丢了,岂不是相当于丢了半数土地?
心理上总有些接受不了。
刘恪身体挺立,嘴角微扬,捏着颌下短须,带着一丝自信从容,: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陈伏甲不由得倒退一步,因牵扯到了伤口而微微颤抖,同时呼出一口长长的吐息,好像一瞬间释放出了心中不安,整个天地都明亮了起来。
“陛下此言,振聋发聩!”
这句话,不仅仅是让陈伏甲恍然大悟,想明白了一切,更是让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想要守住夷州,就得派遣大量的汉军戍守,还得将朝中本就不多的官员,送去夷州分权、夺权。
一旦再生叛乱,这些人很难生活。
而夷州能带来什么呢?
船?
全都洗劫一......咳,开走了。
人?
夷州官员只怕多半心里不想归降大汉。
战略意义?
夷州确实能够从背后威胁到封锁海域的普六茹部水师,但船全被带走了,根本没有水上作战能力,光有地盘没用处。
朝中可用之人本就捉襟见肘,既然如此,为何要守着夷州不放手?
陈伏甲心中暗自为皇帝的大局叹服。
这种洞察力,前古未有,连他都墨守成规,没有跳出其中,非要在这一州一地之上,计较得失。
现在的大汉,并不需要在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上,去寻得胜利,去纠结于一城一池的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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