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远和马明朝当晚就到了彭城下面的郊县王村。
钱老板的木材加工厂,就在这个村里,距离彭城火车站七公里。
沿着铁路南下的木材资源,到站后,只需要拖拉机就能轻松地运回来。
占尽了地利之便。
这样的木材加工厂,更不应该会要缺钱才对。
吴远疑惑间,又不便和马明朝进村里打听。
毕竟俩人一进去,这陌生的脸面,会马上被认出来。
到时候什么都问不出来。
吴远站在一棵树底下,掏出华子来点上道:“明朝,把你那个战友陆援朝叫出来,今晚咱到城里喝喝酒,叙叙旧。”
于是俩人回到彭城。
马明朝在路边电话亭摇了个电话,托人把陆援朝叫过来。
等到人到了彭城,三人碰了面,也恰好到了饭点。
“援朝,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远爷,现在也是我老板。”
“老板好年轻!”陆援朝声音洪亮,“跟您一比,我和明朝都白活这么大了。”
“我没当过兵,我还觉得白活了呢!”
吴远随口一句话,就让双方距离飞快地拉近。
其后,仨人直奔原先看好的一家中档饭馆,主打地锅鸡。
大多时候,吴远不说话,由马明朝来问。
这也是之前商量好的。
毕竟战友之间聊天,更加随意一些,没那么多防备心。
“援朝,你这次出来,没惊动别人吧?”
“没有,你放心。钱老板在外地躲着呢,我不通知他,他也不会露面。”
“桑塔纳的事,老板他倒是有意。但老板想多了解了解这个人,免得沾了他的车,惹了一身骚。”
“这个你放心。钱老板这人挺仗义的。宁愿拖欠上游的木头款,也不拖欠厂里伐木工的工资,也没因为下游厂家不结帐而停发工资。”
“这么说来,厂子有很多应收款没收回来?”
“上哪儿收得回来?那些厂子老板跑路的跑路,进去的进去,没一家还在生产的了。”
“那成烂账了。”
“可不是么?”
“那钱老板拖欠上游的木头款,人家上游企业不找他?”
“那些企业也不敢逼他。逼急了,钱老板说只有两条路。要么让他们把木头拉回去,要么让他们把自己送进去。这事闹得挺大,村里都知道。”
“村里就没想着接管这厂?”
“村里也没钱付木头款,而且下游都死绝了,村里就算接了,也不一定卖的出去。”
话聊到这里,吴远心里了解了大概。
果然跟他猜想的差不多。
时代的一粒沙,落到个人头上,那就是一座山。
压得钱老板喘不过气来。
其实像钱老板这样的,全国范围内不在少数。
看似仅仅是私企的灭顶之灾。
实际上,国企和乡镇企业也难免被波及。
像是这样的三角债,一环断掉,立刻就会引起连环效应。
随后地锅鸡上来了。
马明朝看了看吴远的眼色,没有继续再问,而是和陆援朝叙起了旧。
吃完饭。
吴远独自先回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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