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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章 远日清澈(第1页/共2页)

阿坼?

楮语闻声,径直想到了失去意识前在金陵小境境门上看到的“嘲坼”二字中的“坼”字。

她睁开眼来。

“阿姊醒啦。”一张粉雕玉琢的稚嫩的脸庞出现在楮语视线中,阿坼眨着眼蒙蒙然与楮语对视了两息,继续拖着楮语的手晃动起来,“快起来啦!”

楮语余光瞥见一抹燕颔蓝之色,注意到自己仍穿着太微宗服。

阿坼约莫八九岁左右的模样,穿着一身打了补丁的粗布衣裳,十分自然地唤着自己为“阿姊”。虽尚幼,却已可见她生得十分精致可人,一对童眸乌黑发亮。

楮语压着心中的疑惑,面色如常地坐起。不动声色地打量周身环境。

这是一间十分简陋且窄小的屋舍,只有她身下一张硌得慌的床与床边靠墙摆放的一张破旧的长木案,木案上放着厚布包裹着的什么东西。再便是几个叠在角落的亦斑驳老旧的箱匣。

“阿姊?”阿坼似乎有着不与她年纪一般的敏锐,轻声唤了楮语一声,软软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关切与自责,“是不是阿澈昨晚太激动扰了阿姊,害得阿姊没睡好?”

陋室无窗,但门大开着,外面天光大亮,楮语想起方才阿坼说的“要送她去先生那学筝”,于是先温声问道:“现在几时了?可迟了没?”

阿坼见楮语似是清醒过来了,忙答道:“再过两刻钟就辰时啦。”

而后她掰着手指,一字一句条理清晰地道:“柳先生辰时三刻开课,我们自家中去到城东乐坊约莫要走两刻钟多一些,所以还未迟到哦。”

楮语闻言微一颔首,顺势下床。

脑海中飞快回顾起来。自己失去意识前施展见术,再触到了金陵小境境门上的那两枚镜篆文字,而后大亮的金光将她吞没,被巨力裹挟卷入此地。

想来现在所处的这一方天地应当就是金陵小境。

自己现下虽刚入秘境,尚无所知,但这阿坼看起来似乎很是灵慧,与一般的稚童不同,楮语便暂时决定不贸然询问她一些什么。

正好阿坼要与自己一起出门,不妨先顺势而为,且行且看。待送了她去那乐坊之后,再行查探之事。

见着楮语下床,阿坼忙抱起床边长木案上的被厚布包裹的其长几乎与她身量一般高的东西。

楮语见着,旋即伸手从阿坼手中接了过来。

此物入手颇沉,虽被包裹着,但见它这般长宽的样式,楮语大概也才猜到这应当便是阿坼的筝了。

只是这秘境中的阿坼与自己瞧着家境贫寒,何来这一架筝?又何来待会儿要去乐坊学筝的束脩?

“谢谢阿姊。”阿坼甜声与楮语道谢,语气雀跃且充满崇爱之情,“柳先生人真好,若没有他,真不知道阿澈什么时候才能去学筝……不仅免了阿澈的束脩,还赠了旧筝与阿澈。”

楮语抱筝静听着,刚生起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默了默,故意温声接道:“是啊,怎么会有这般好的先生呢……”

阿坼于是并无所察,语气颇为骄傲地道:“那是自然!先生才来不到半年便成为了金陵城最有名的乐师呢。”

而后她顿了顿,又忽然有点委屈地道,“阿姊怎么只夸先生,阿澈也很厉害!阿姊难道忘了阿澈与你说,先生夸阿澈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赋的人吗!”

楮语于是莞尔哄道:“自然没有。”

阿坼哼一声,又恢复了雀跃的样子,拉住楮语的衣袖:“阿姊快陪我去乐坊啦。”

楮语半垂眸,抬步跟上:“好。”

出了屋子,阿坼忙将屋门关紧锁好。

楮语环视一圈,这是一座十分破败的宅院,宅院内有十数间与她们二人所居住的一样简陋的屋舍。

有几位与阿坼一般穿着俭朴的妇孺此时正在院中,见着二人出屋子来,只神色如常地随意看了眼。亦丝毫不为楮语身上与众不同的干净簇新的宗服显露出任何异色。

楮语心中猜测,这些秘境中的人眼中见到的自己应当与自己见到的不同。

楮语与阿坼住的宅院所在的城区是金陵城贫民的居所。

二人约莫走了一刻钟后,闹市喧嚣之声才忽的涌入耳中,再过几个转角,二人便踏入了繁华熙攘的真正的金陵城。

此金陵城如人间华城一般,城中道路宽阔、楼阁林立,街上车水马龙、行人攘攘。

阿坼一边牵着楮语的衣袖,一边新奇地东张西望着。看起来应当鲜少来这闹市中。

楮语便放开目光四下寻望。见着许多人步伐轻健、神色朗朗,想来是有修为在身的修士。一路可见此城修士颇多,却都约莫只练气的境界。

忽而她的目光滞了一滞。

前方不远处的对街有一位身着北斗峰玉鈫蓝道袍的少年!

他正与楮语二人同向东行。楮语顾及身侧的阿坼,只能略微加快些步子。

没走几步,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抱歉抱歉。”澄澈的男声满含歉意地自身后响起。却有些熟悉。

楮语回过身去,见着了一袭云峰白道袍。

猝然重逢的二人同时怔了一瞬。

邭沉面露讶色,已启唇作出唤楮语名字的口型,却见着她身侧跟着的陌生稚童阿坼,忙止了声。

楮语维持着面色的平静,眼中倒也闪过一抹微讶。

“阿姊,这是你的朋友吗?”阿坼语气疑惑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一瞬的沉默,稚童仍存着她的天真之意,望着邭沉脱口而出,“这位阿兄真好看,你是阿姊的朋友吗?”

邭沉于是绽出一个笑来,天舟上的他仍带着未褪的少年之气,短短两月间已长成了青年模样,背负玄剑,身姿挺拔。

秘境中正值三月,他一笑,明亮的双眸中便盛满了金陵的温暖春光。

他十分自然地低头与阿坼答道:“是啊,我是你阿姊的好友,我名‘句陈’,意思是天上的星星。”

而后和声问道,“你呢?”

阿坼于是也眉眼弯弯与他笑,软声答道:“我叫晁澈,意思是远日清澈。”

楮语眉梢微挑,原来不是“坼”,而是“澈”。不过这晁澈二字,与嘲坼的发音却是完全相同……

楮语暂且压下思绪,也扬起一抹浅笑来,向邭沉投以感激的目光。

她与晁澈在这秘境中的姐妹关系,使得有些问题不便相问,只可旁敲侧击。未曾想与邭沉甫一见面,他不仅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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