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剑话音刚落,又有一行身着瓦松绿道袍之人快步赶至太微几人此处。
“孟师兄!”领头之人是一位绿瞳青年,亲切且熟练地叫着少年模样的孟飞白为师兄,而后再转向第七剑,语气变得疏离与客气一些,“青锋道友。”
孟飞白与第七剑便且将目光自北斗弟子那边收回,回应面前的青年。
“卫师弟。”
“卫道友。”
不待孟飞白介绍,卫旸已将目光落到楮语身上,礼貌地问道:“这便是太微商子吧?”
虽然方才宝车上已听说了世人给自己取的这个名号,如今真的听别人这么叫自己,楮语还是有些微不大适应,不由默了两息。
孟飞白与第七剑俱点头,卫旸便道:“我名卫旸,炎洲伏兽宗弟子。”而后取出一方锦盒递与楮语,和声道,“这是师父命我带给师妹的见面礼,微薄心意,望师妹不要推辞。”
“哎,我竟险些忘了。”第七剑闻言,忙也取出一方沉黑的木盒递给楮语,“掌门师叔也命我给小师妹带了礼物。华山与太微亦交好多年,也不可推辞啊。”
卫旸的锦盒方方正正的看着像是储物宝盒,第七剑的木盒宽约五寸,长却有一尺多,像是只存了什么这般长宽的宝物。
孟飞白于是眉眼弯弯笑道:“小师妹都收下吧。”
既如此,楮语便都收下,诚声道谢:“多谢二位师兄。”
伏兽宗的锦盒轻巧,如将寻真君给的储物宝盒一般;华山赠的木盒则沉甸甸的,楮语立时便往华山闻名于世的“剑”猜想去。然而于这许多人前自然不适合打开查看,楮语将它们且先收入玄字环中。
送完礼,卫旸才看向与楮语一同前来的几位太微商星弟子,和声与孟飞白道:“孟师兄,各宗托我来问,不知诸位商星道友打算何时入秘境?”
楮语便再次看向远处。金陵城位于云上极北的边崖,众人所在此地更是极北之北,崖外便是茫茫云海。此处平坦开阔,屋舍皆在更远处的城中。
现下在此的各宗约莫共三四百人,虽一群群分散着,但纵观可见他们是以一方约三丈方圆的带阶低矮石台为中心而围立。
楮语凝眸望去,见到石台上缓缓流动着如结界一般的极其浅淡的若隐若现的法光,但它并不如结界一般将石台环绕,而是位于石台中心,像一道极高的无形的门。
应当就是金陵小境的入口了。
孟飞白还未开口,第七剑想起刚才未说完的话,接卫旸的话道:“昆仑其余六峰派来的弟子皆留了在金陵城内驻点没有过来,当真作出了一副由北斗峰自行安排的态度。”
楮语的目光又落到独立于各宗人群外的五位北斗弟子,没有见到熟悉的面孔。不过她目前也只认识观留裕、闻人语、温折三人的模样。
观留裕想必是女宿主星;那闻、温二人应当尚在练气,即便不是被困在秘境之内,以练气的修为想来也不会被派来行入境查探之事。
孟飞白也看向北斗弟子那边,答道:“掌门师叔原本与我道可以看情况与北斗的弟子一起进去,现下看来应当是不必了。不过,那小商君为何晚来?”
卫旸想了想,语气有些犹豫,却是道:“或许是见着你们未到?”
“哈?”孟飞白讶然,转念一想,不可思议道,“他因为小师妹要来而来,莫不是还想等到小师妹来之后才到吧?这点先后次序他也要争?”
小商君为北斗宠儿,第一剑亦是华山名剑,当年玉京试道小商君与第一剑起冲突,华山如今与北斗峰之间自然有隔阂。
第七剑并不掩饰自己对小商君的不喜,道:“以他那般性子,做出什么事不是都有可能?”
楮语倒不觉荒唐。在人间什么性子的人她都见过,这秦云英无非是恃才而骄,如今连这点无意义的小事都计较,只让她更看低他。
她日后必是要想法子自秦云英手中拿回振天铃的,他若真是个如在世人面前表现的这般心性之人,于她而言反而是好事。
孟飞白刚要开口,忽而先转了口,因为禅宗的弟子也过来了:“崇远道友。”
领先的禅子五官深邃,眼眸极黑,是楮语见过的崇远。崇远和身后几位禅子皆单手竖于胸前,轻宣佛号与他们见礼。
第七剑转身,语气十分熟稔地问道:“你也来了?怎么来得这么晚?”
崇远目不斜视,瞳色虽深黑,目光却和静空灵,平声一一回答第七剑的问题:“崇一师妹亦困在境中,崇远奉师门命前来守候。方才自金陵之西穿城而来,路遇一人似怀魔气,跟随其在城中绕了些路,才耽误了时间。”
“魔气?”一时好几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楮语虽未开口,心中亦有微讶。
修炼难免枯燥,她在宗门内潜修期间也有再去过钧天官藏书阁几次,于语焉不详的史书中拼凑出了十四洲魔修与斮风城的一些信息。
引发六千年前大劫的天魔最后在步天宗所在的乾洲被诛。天魔虽诛,无数魔修仍存,为免后患,诸洲宗门在那千百年间极力除魔。
诛魔之后乾洲成了十四洲魔气最重的洲陆,乾洲又以太白血原为最。步天灭宗之后太白山崩塌,太白山地界只剩一望无际的血土,因而被称为太白血原。残存魔修纷纷聚集到乾洲太白血原,借天魔身死而留化的浓郁魔气修炼。
正道大能损失惨重,各宗门暂时不愿踏足魔气最重的太白血原,只派遣弟子远远环绕血原驻守乾洲。
乾洲渐渐成了魔修之洲,太白血原变成了魔域,魔修于血原上建城,取名斮风。
正道宗门于是结成玄元仙会,专门负责驻守乾洲之事。后斮风城魔修与正道又起了一战,正道险胜。最后踏入太白血原,由高境修士巡守斮风城。
时至今日,十四洲魔修几乎尽在乾洲斮风城。凡有魔修现身于乾洲之外,各洲修士必全力追杀。
思及此,楮语心中不可抑制地生起一股淡淡的悲意。
听者虽惊,崇远依然是那般宁静平和无惊无怒的样子,接道:“小僧修为低微,将人跟丢了。不过来时已传讯报与师长。”
众人的面色一时俱微微凝重起来。崇远如今金丹后期临近大圆满,乃腾云榜第七,佛修又对魔气最为敏觉,他跟丢的魔修,岂不是至少元婴修为?
第七剑直接道:“金陵小境生变……是巧合、还是与魔修有关?”
一直未出声的祝枝这才拉了拉楮语,然而思及周遭还有其他商星弟子,欲言又止。
楮语回握了下她的手,露出一抹安抚性的温和的笑。
卫旸皱着眉,不知思索着什么,却也并未作声。
孟飞白亦皱起了眉,道:“不论是否巧合,即便真与魔修有关……”
他顿了顿,看向远处有些躁动的各宗之人。
楮语知道他的意思。
金陵小境是练气弟子首选的试炼之地,因而如今困在境中的多是各宗比较优秀的练气弟子,练气境界虽低,优秀的练气弟子却身负各宗门的期望。
即便金陵小境之变真与魔修有关,各宗也不可能放弃让太微与北斗商星弟子入境查探,且可能会更为强烈地要求。
相比金陵小境生变之因,楮语还有一件更为疑惑的事:为何只有商星弟子能入境?
秘境时至归期却无法出入,各宗大能都不能破境而入,缘何商星弟子可以?若说秘境之变与诸星功法有关,境中何来高境界的星修?
然而空想无用,这些问题不过在她心中快速滚过一遍,一息之后便被压下了。
孟飞白接下了刚才未说完的话:“还是需有商星弟子入境。”
太微另外四位商星弟子闻言隐隐担忧起来。他们是自愿前来入境查探的,但若真与魔修相关,心中还是会不可克制地生起微微退缩之意。
孟飞白倒是先看向楮语,但介于其余几位商星弟子在场,也与祝枝一般未说出话。
楮语心知他们应当是想问自己是否放弃此次探境的历练。
要放弃吗?
天魔诛于乾洲,步天太白山崩塌成千里血原。
她的两位师父。一位不知为何从六千年前的劫后乾洲流落至六千年后的人间洲陆;一位正在乾洲魔域斮风城巡守。
不论金陵小境生变之因为何,既必定要有商星弟子入金陵小境查探,为何不能是她?
又怎能不是她?
楮语回视孟飞白,神色平静,声音温和,问道:“孟师兄,我们何时入秘境?”
孟飞白微微张了张嘴,确是有一点惊讶于楮语先一步开口。不过他眼中的小师妹就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人,既她已决定,他也便不多说什么,只以询问的目光先再看向剩余几位商星弟子。
几位弟子本就是自愿来的,权衡一番之后也与楮语一般依然愿意入境查探,接到孟飞白的目光,皆坚定回视。
孟飞白于是点点头,扬眉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却因少年颜只是显得他更可爱:“那这便走吧。”
第七剑跟着笑了笑,但又有些担忧地看了眼祝枝。
卫旸向楮语几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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