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告诉她,明天一早去雍城门处等着他,记得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
但是守城需要带点什么东西?铺盖卷?水壶?干粮?
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高顺似乎有点困惑,他想了一下才回答她,“若有余饶,多带几条裤子就好。”
……这一点也不好笑,尤其是从高顺这个不爱讲笑话的人嘴里说出来,就更不好笑了。
西凉军反叛的消息传来,这一片并州人聚集区立刻开始忙忙碌碌,每家每户都在通宵达旦为父亲、夫君、兄长、儿子准备衣物干粮。肉干是好东西,咸菜也不错,还可以烙点巴掌大小的饼子,中间有孔,烤硬之后拿绳索穿成串儿,随便你挂腰间还是脖子上,反正怎么都能随手抓了吃,当然味道别太计较。
但是这些军旅世家出身的妇人心灵手巧,还能做出更军粮范儿的东西,比如说将粟米炒熟,研为细末,再加盐醋香油拌了,最后装袋子里封好。据说也不能计较味道,但好在这个比饼子还方便速食,一抓一把塞嘴里就行。
咸鱼是没有媳妇给她准备干粮的,她也不敢有那个,但自己做饭也还来得,和面揉面生火加点猪油……董白站在旁边,默默地盯着她。
“……我多烙几张,”咸鱼沉默了一会儿,“给你留些。”
董白的小脸又一白,“郎君会错意了,我是想帮郎君……”
“……帮点啥?”
……她还真认真地想了一想,“郎君可有衣衫需要缝补?”
看起来这个贵女教育还凑合,虽然实不会做饭,但好歹还会点针织,不过她那些需要缝补的衣服之前都是送去高顺营外那个妇人处帮忙缝补了,现在也没什么需要董白帮忙的。反而她还更怕这姑娘离了她就悄无声息地饿死了。
正琢磨的时候,隔壁眉娘子忽然隔着院墙唤了她两声。
“陆郎君?”
“姐姐可有吩咐?”
站在门口望一望这片小巷,平时为了省一点灯油,家家户户入夜就会歇息,现下远望过去,一片灯火通明。
“不仅那些并州军,据说城中的壮年男子皆要去城墙处做劳役的。”眉娘子如此说道,“郎君若有衣物琐事需筹备一二的,切莫客气。”
衣物或者干粮之类琐事她倒是不劳心,但是……呃……
见她在那里沉吟,眉娘子上下打量她,“郎君何须如此?如有难处,盼直言相告。”
“我家里住进一位女郎,”她硬着头皮说道,“她身世飘零,有点坎坷,没有父母投奔,需要有人照应……”
……她没眼看眉娘子的表情了。
一个身有隐疾不能娶妻但还特别热衷沾花惹草,除了总是在家里偷偷塞进来小妹子,还有看妹子结婚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地暗示哥们去砸婚礼现场之类黑历史的奇葩单身狗。
……大概是她的神情太过窘迫了,逗得眉娘子噗嗤一笑。
“放心吧,”笑过之后,眉娘的脸上带着一种温和而严肃的神色,“自雒阳城始,一路蒙郎君搭救数次,此不过举手之劳,郎君不必挂念。”
今天的月亮也并不圆,她坐在房顶上,调校过弓箭之后,又将黑刃从剑鞘中拔/出,慢慢擦拭起来。
阿谦突然爬上了墙头,“你要去打仗了吗?”
“嗯嗯嗯嗯。”
“我也想去。”他说。
……熊孩子又睡不着异想天开了。
“你为什么想去?”
“他们背地里都说你勇武过人,是隐于市井的英雄!”阿谦停了一会儿,又嚷起来,“我这么夸你,你怎么不吭声!”
任侠,剑客,英雄,品行高洁,武而不显,轻生死,重然诺。
她似乎经常听到这样的夸奖和赞美,听得多了,就有些麻木了。因而此刻也没停下手里的动作,而是继续慢慢地擦拭黑刃,并且借着月色的反光,仔细地查看剑身上是否有伤痕。
“你肯定看我是小孩子,所以瞧不起我!”
“这个么,”她敷衍道,“没有,没有。”
“那你教我剑术呀?”
她终于将头转了过来,对上阿谦那张气鼓鼓的脸。
“你学剑术干嘛?”
“你有本事,所以大家都敬重你,”阿谦胸有成竹地说道,“我要是学了剑术……”
“阿浣就会来寻你玩儿了?”
阿谦不吭声了,又继续用两只眼睛沉默地瞪着她。
“好吧好吧,”她终于检查完黑刃,将它小心地收回鞘中,“那我来教你几手剑术。”
“首先,”她说,“要记住,不要刺,要劈砍。”
“为什么?”阿谦疑惑地睁大眼睛。
“你刺我一下试试。”
阿谦拎起了小木棍儿,在黯淡的月色和万家灯火里,笔直地就冲锋过来了!
……这个真不能用脚踹,所以在他冲到她身侧的时候,她只是伸手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疼!”
“……我手上拿的要是根棍子,你就趴这儿了。”
他蹬蹬蹬地来回冲锋了两三次,终于不企图搞刺杀行动了。
“但你还没说为什么不能用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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