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茫茫人海之中,要找到一个“已死”之人,谈何容易?
李知行投靠北周之后,常年以面具示人,就连锦衣卫这种无缝不入的特务组织,费劲了许多功夫,也没有得到只言片语,想要刺杀于他,结果派去的人都有去无回。那次薛应雄在松鹤楼薛应雄向萧义律的问话,是他们得到一个隐约的线报,对北周的一次试探,结果从萧的反应中,猜中了个大概,这几个月来,先后向北周使馆派了无数细作,依旧没有任何结果,刚得到一点消息,还未等采取行动,锦衣卫的人悉数被杀。二十年来,只知道他自毁音容,化名塔木儿李,隐藏在北周,与大明作对。唯一的线索,就是四十多岁,一头白发,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范小刀、赵行翻遍了金陵李家的卷宗,里面许多记录确实是触目惊心。当年的天下第一家族,号称可以买下半个江南的金陵李家,一夜之间,全家覆灭,产业充公,而对李知行的描述,笔墨不多,毕竟没人会在卷宗中过多的记录一个漏网之鱼,可是就是这条漏网之鱼,在之后的二十年,给大明带来了无尽的灾难。
案发一日,线索不多。按赵行的说法,事就不怕人做,就怕搁下来,范小刀也憋着一股劲,这个案子,若是能告破,以后便算在六扇门彻底站稳脚跟。赵行说,真相就藏在细节之中,两人看了十几卷卷宗,也没找到真相的影子,抬头一看,已是深夜,才记起直到现在,两人是米粒未尽,赵行合上卷宗,“人是铁,饭是钢,卷宗咱们回家再看,先去找点吃食,祭奠一下五脏庙。”
抱着卷宗,才一出门,就看到杨得水站在院中。
赵行道:“这么夜了,杨大人还没歇息呢。”
杨得水摸了摸脑袋,把官帽摆正,道:“这个案子,陛下亲自督办,落在我们六扇门头上,你们没有下值,我又哪敢歇息,刚看你们房内亮着灯,也没敢进去打扰你们。”
范小刀打量着杨得水,以前他说话都爱打官腔,对他们也是颐指气使,怎得今日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奇道:“您是六扇门的总捕头,又是我们顶头上司,这么说话,太折煞我们了。再说了,办差的是我们,就算打板子,也是我们挨。”
杨得水却道:“这话说得有些见外了,再怎么说,咱们都是一个衙门的人,就算我不替你们着想,也得替自己脑袋上这顶帽子着想。”
他算看出来了,这两个小子看似平常,但能量惊人,短短两个月,又是锦衣卫指挥使、又是宫里的大太监,这些都是京城权贵,平日里八百年都不来一次的主儿,已经多次替两人出头,他在京城不过是一个五品官,要想把代理总捕头上的代字去掉,自然得巴结一下他们。
赵行道:“你倒是实在。”
杨得水哈哈一笑,“我这人平时虽然有些臭毛病,但还是识大局、谋大体的人,当下这个案子,办得好了,对咱们都有利,办不成,丢了乌纱还是次要,要是陛下动怒,小命怕是保不住,我已下令,如今六扇门其他案子,都先放一放,所有资源,都供你们调用,你们可得好好表现,为咱们门长脸啊!闲话不说,我备了一些酒菜,今日我这当大哥的,好好款待一下你们。”
在官场一道,讲究职级对等,更讲究论资排辈,最忌讳的便是称兄道弟,杨得水今日表现,不得不让两人心生警惕,“吃饭就不必了,杨大人有话直说便是。”
杨得水却是不肯,半软半硬,将两人邀到了总捕房,桌上菜品风盛,可见下足了功夫。杨得水摈退了伺候的下人,取出一坛泥封的酒,拍开酒封,顿时房内香气四溢,替两人倒了两杯酒,又把自己酒杯斟满,道:“尝尝这酒如何?”
两人云里雾里,饮了一杯,赵行是喜酒之人,连道:“酱香纯酿,醇而不辣,入口即化,这是什么酒?”
杨得水又连斟满,道:“在下祖籍广西南丹,此酒名为丹泉,也算是天下名酒了。这坛酒是当年我中进士之时,从老家带来的酒,只藏了十坛,就剩下这一坛了,这些年来,当过知县,干过臬司,后来一直在京城为官,眨眼已经是三十年了,三十年来,一直没有回去过。”
“一直没回去过?”
杨得水道:“在京为官,没做出点成绩来,无颜见父老啊。”
吃了几口菜,喝了几杯酒,一说起故乡,三人之间的气氛立即活络起来,杨得水道:“赵捕头乃京城名门,这一点我知道,小刀你祖籍是哪里?”
范小刀心说,敢情他这是要套我话呢,他入职之时,也都填过祖籍,好在当初离开黑风寨前,宋金刚已帮他弄了假身份,他们当山贼的,有些身家清白的,在地方都有正经身份,杨得水肯定已经看过,范小刀也没隐瞒,“杨大人,属下祖籍青州,父母双亡,自幼随叔父游学在外,极少回乡,说起来,与大人有些类似哩。”
杨得水点头,“也难怪你没有太多青州口音,倒是有些陇西、关东的口音。”
当初入京之时,赵行只一眼就听出他的口音来历,这一点无法隐藏,山寨之中,宋金刚是关外人,金算盘胡三是陇西人,平日里跟他们接触最多,也难免沾染一些他们的口音,没想到,杨得水单竟能听出来。范小刀也不知杨得水如此说的意思,只得含混过关。
“说来巧了,锦衣卫薛大人,祖籍也是关外人,看这些日子来,他对你照顾颇多,不知他与你可有关系?”
范小刀心中一惊,心说正题来了,难怪非要请我们吃饭,原来是为了这个,只得胡诌道:“算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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