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前夜。
依靠在攻城临时营地后面的茂密的森林中,乌慎言坐在一棵参天古树的一支极高但粗壮的枝丫上。
今夜无月,空中密布着乌压压的黑云。只有心中宁静的人,对这片星空熟悉的人,才能够分辨出那淡淡的月光。
这里的匈奴国名叫‘渔人国’,国如其名,正是由一些有反抗意识的渔夫揭竿而起,才能建立此国。
而这片土地最初的归属属于旧王朝。
王朝更迭,时移变迁。统治这里的人在不断的改变,可纷争却永不缺席。
这里是每一个国家的必争之地,得此地者得天下。
他们都盯着这片可悲的土地,旧王朝会消逝,新王朝会再立。城池建筑也会拆了又建,建了又拆。人来人往,土地没有办法记住任何一代王朝,可伤口却会永远的烙刻在它的心上。
今日,乌慎言不想回想曾生活在的那个旧王朝。他是崇明朝大将军,是开明朝大将军,亦是人们口中的‘旧日余党’。
但他并不像其他忠于旧国的余党一样,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在各地挑起战乱,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想要复辟旧国。实际上只是为了一己私欲,扰乱人们平常的生活。
所以人们也并不会辱骂乌慎言,反而甚是尊敬他。
时隔多年,乌慎言依然是那个令人敬佩的挺拔的大将军。他在,国安在。在这个时代,乌慎言,就是王朝安定的一棵老松柏。
大将军今已年过花甲,身强力壮的表象中,其内已有裂痕。就像他的身世一样,旁人都以为其高官且累累军功已就,自是自豪声名远播,此生已无憾,实乃第一忠臣。
而他这许多年以来的行为,都像人们口中的那样表演。
人们都以为他是心有抱负,甘愿为国抛头颅洒热血。即使身死疆场也在所不惜,而他多少次死中求生以少胜多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
乌慎言靠在树干上,一只腿横在枝丫上,一只腿垂了下去。
他点起一只烟草,用力吸了一口,然后朝着月光吐出了一口浓浓的云气。
哈哈···,哎···乌慎言发出了一身沉重的叹息。
若不是陈王将他从死里捞出来,又怎是今日国民大将军?怕是永远不会有人记得他,只是‘乱党’中的某某某。
他明面上将陈王当作自己的救命恩人,其实只是欺骗自己,而实际上自己就是人们口中的‘旧日余党’。
他恨陈王。
虽然后来他用了七年时间慢慢了解到陈王的为人,他对陈王的形象也得到了很大的改观。可亘古不变的:他恨陈王。
旧日王朝却有众多不堪,许多弊端乌慎言是看在眼里的。他也做了一些工作只不过作用微乎其微改变不了什么。其实他对于旧王朝也没有什么好感,而且如果旧王朝一直这样下去恐怕连土地都不会留下。
那年陈揭竿而起,一举扳倒旧王朝,而那些弊端在他的治理下反倒成了优点。
陈的确是个好皇帝,但乌慎言却难以正视他。
新官上任三把火,而陈登基的第一天就宣布——放弃这块土地。
世人皆知此地为军事要地,陈却不以为然。
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乌慎言对他的怨恨的根本来源——他是一个人,不是牲口。
陈用自己的无上战力稳定住了整个朝政,至少若他在百年则国存百年且局面安稳。但他还是舍弃了那片土地,舍弃了那里的百姓。
乌慎言对陈的怨恨不是国与国之间的冲突,而是私人恩怨,他的弟弟乌仲文就在其中当官。仲文为了保住这片土地做了许多努力与牺牲,可陈一句‘不要了’就全盘否定了他的一切,也带走了那里所有的人民。
渔人当道,旧人已逝。
时间会慢慢带走很多东西,但永远带不走那道烙在他心上的疤痕。
乌慎言尊敬他爱戴他,但这并不是可以不恨他的理由。
这是他作为一个人的基本的道义,是一个人正常的情绪。
寻常他是崇明的大将军,勇猛无双,百战百胜。但今日,他是一个人,一个叫‘乌慎言’的普普通通的人。
仲文又何错之有?乌慎言掐断烟草,对着天空怒吼,何!错!之!有!啊?
今夜没有陈,没有崇明,更没有大将军。
老人卸下全身盔甲,整理干净后完整的放在了粗壮的枝丫上,这是对曾经的告别。
今晚起,他再也不是一个军人。
今晚后,他将背负通敌叛国的永远的骂名。
就这样,在他与渔人首领的安排下,全军覆没。
你弃我亲人,我毁你国家,这很平等吧!
他看到那些日子并肩作战的兄弟,都被自己害死了。
就这样,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乌慎言吐出一口老血,昏死了过去。
次日后,或者归于土地,或者抛于山海,都是他自找的。
一位名将的死去,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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