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我心心念念想要个女娘，今日看到清芷，便莫名有种亲切感。想来也是有缘。赵夫人用手将我往伊身边拉了拉，我赶紧坐过去了些。

因为是寒冬赶路，即便坐着马车，脚程也快不了多少。再加上赵夫人受不了路程的颠簸，脸色也一日比一日差，而我只得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侍候着，生怕他们将不满迁移到我身上，若是半途将我抛下，我都不知道找谁去哭。因此一路上我细心地关注着赵夫人的身体状态和神情变化。伊若是不舒服，立即将痰盂掏出来；伊说冷，立马将汤婆子装好递过去；伊若是心情不好，我便说些风情故事帮助伊纾解郁闷。一开始赵思远一家人还有些客气，说是太麻烦我，后来他们也习惯了我的照顾，不再客套。我也在心里自嘲，原来人的奴性真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做主子的，在面对地位比自己低的人时，那流淌在血液里的优越感也总会不经意流露出来。

我说了多少年了，以后清明或者上元节前后回去也行哪。你们父子偏偏不肯。这天寒地冻的，我又晕的厉害，还真是没人心疼。赵夫人捶着胸口抒发着自己的不满。

妇人之见！赵员外斜了赵夫人一眼，我和思远都是身上有职责的，不在年底最清闲的时候请假，年中的事情是能让他人替你做么？这个口一旦开了，吾等仕途也就差不多到头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不过抱怨一二，又得你一通教训。唉，还得亏是我嫁给了你，若是其他女娘，早就受不了你，和你分开了。说到一半，赵夫人突然看向我，清芷娘子可有婚配？

看着赵夫人目光灼灼的模样，我下意识地想将之前的一段婚约瞒住，目前未曾婚配。我细细斟酌一番，想好了才答复，想着这样回答倒也不算说谎。

那得抓点紧了。我告诉你，找夫婿呀可不要找像你伯父这般没有趣味的人，志同道合很重要的。话说你和思远都是在衙门做事吧？

嗯，都是在为衙门做事，不过舍近兄平日里很忙，很少见面的。我急忙解释。

那可真是太好了，两个人在一起做事，平时可以多交流，彼此多帮助些。我这儿郎心思细腻纯良，可跟他那木讷的父亲不一样。

阿娘，说这做甚，莫要吓着人家。赵思远开口了。

我说得不对么？你二人是同乡，本该多多来往，互相照顾。倒是你，硬要曲解我的意思，说明啊，你自己心里亦想过另一层意思，是不是？赵夫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伯母，这一年多来，舍近兄的确对我照顾颇多，我心下很是感激。我想舍近兄是将我当做妹妹在关照的。我开口说道，想要把二人偏离的思维拉回正轨。

思远的堂妹表妹倒是一大群，我可没见他关心过几个。赵夫人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将话题继续下去。

阿娘，你再说，儿真要生气了。赵思远面色有些不虞。

这时一直再马车上沉默不语的赵员外开口了：你莫要嫌你母亲多嘴。你亦老大不小了。这几年因着你的事情让吾等操了多少闲心，惹了多少是非。你心里不清楚么？

赵思远眼神黯淡了几分，缓缓说道：父亲教训的是。儿记住了。

一路上赵思远话很少，尤其是在伯父伯母有意无意提及他的婚事时，几乎是不再开口。我能感觉到，他心底可能住着一个女子，还藏了不少故事，是那种让人一回想就会撕心裂肺的回忆。而这些大家都知道，却都装作不知道，所有人全部都在打着哑谜，只让我一个旁观者傻傻地猜着。

终于在江河结冰前，我们赶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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