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典韦迟疑。
不肯将家眷迁入陈留,典韦是担心今后行事不够洒脱,会受人掣肘。
但这样的话,不能明着说,所以面对张邈和邓牧的建言,典韦都只是谎称自己容易惹祸。
见典韦迟疑,邓牧猜到了原因,善言道:“典兄,你将家眷安顿在山林之中,是希望能让家眷躲避天灾人祸。”
“然而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世事如棋,乾坤难测。”
“我跟曹校尉返回陈留,是准备举旗募义兵,勤王讨董的。”
“战祸将至,山林之中,典兄如何能保全家眷?”
“若有一两个兵痞意外闯入,伯母嫂嫂侄儿,如何能幸存?”
“新野虽小,却远离战祸,邓氏邬堡也有私兵千余人护卫。”
“不仅如此,南阳神医张仲景先生,跟邓氏一族颇有渊源,遇上病痛,也能及时就诊。”
“我岳丈又是海内大儒,到了邓氏邬堡,肯定会开堂授课的。”
“典兄,难道不想侄儿能识文断字,学一些圣人之言吗?”
邓牧言辞真切,又认真的剖析利害。
简单来讲,留在陈留,典韦可能家破人亡,媳妇都可能被玷污。
而去新野,不仅安全,还有医疗和教育的便利。
典韦听的心动:“邓都尉好意!但典某如今是张太守的门了,张太守对典某有恩,典某不忍舍弃!”
邓牧开怀一笑:“典兄是门客,又不是家奴。牧刚才去见曹校尉的时候,已经委托曹校尉询问张太守意见。”
“只要典兄愿意,料想张太守不会拒绝的。”
“他日张太守有难,典兄再报恩不迟。”
邓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典韦不是不识趣的。
更何况,邓牧剖析的利害,也是典韦很在意的。
“倘若张太守同意,典某愿将家眷送往新野暂住。”
邓牧见典韦同意,心中更是欢喜。
连张邈都不能让典韦将家眷迁入陈留,邓牧却能让典韦将家眷送去邓氏邬堡。
这亲疏,不言而喻了。
没有如士人设宴一般,一人一个席位,邓牧寻了一个石桌,摆上酒菜,跟典韦同桌而饮。
这种不拘泥俗礼的方式,让典韦的拘束感也少了许多。
酒至半酣,邓牧询问典韦的志向:“典兄骁勇,可有从军的想法?”
典韦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典某虽然会些粗浅武艺,但毕竟只是草莽出身,即便从军了,能当个都伯就不错了。”
就这逐虎过涧的本事,都叫粗浅武艺,那这当世可没几个能打的了!
邓牧轻笑:“典兄何必妄自菲薄,出身卑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自古以来,草莽之间都常有英雄出没,想当将军,不一定非得是士族豪强。”
“典兄若有意从军,可暂时跟在牧身边,不论是统兵之法,还是对阵之术,牧都愿跟典兄分享!”
“以典兄的武艺,在学一些兵书战策,未必不能如大将军卫青和霍去病一般,封候拜将!”
卫青在遇到汉武帝之前,只是一介马奴,而霍去病是一个私生子。
对于草莽豪杰而言,卫青和霍去病,就如同黑夜中的一抹明光一般!
典韦心中向往:“若能如大将军卫青和霍去病一般,封候拜将,人生无憾了!但典某连字都不认识几个,更别说学习兵书战策了。”
“典兄多虑了。”邓牧见典韦意动,轻笑道:“想识字,还不简单?我岳丈有一套快速识字的帛书,待明日给典兄取来。”
典韦大为震撼。
本以为邓牧只是看重自己的武勇,想要一个护卫,却不曾想,邓牧却想培养自己。
再联想到邓牧对自家老母妻儿准备的福利,这已经不是一个护卫能有的待遇了!
典韦语气凝重:“邓都尉,典某只是一介草莽,真值得你如此费心吗?”
邓牧轻笑:“我跟典兄一见如故!朋友之义,又岂是一些俗物能相提并论的?昔日典兄替朋友报仇,难道是为了向朋友索求好处吗?”
良久。
典韦举樽起身:“邓贤弟,你虽然是士族公子,却肯结交粗鄙草莽,典某佩服!典某虽然不识字,但也懂得春秋大义,你这个朋友,典某认了!”
都尉变贤弟,这亲疏又不一样了。
邓牧大笑:“能跟典兄成为朋友,亦是我邓牧的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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