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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金花城(第1页/共2页)

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南冰原·白马的师父黑虎的尸身此刻正躺在一堆一人高的柴火上,身下的火熊熊燃烧。白马给羊圈备足草料,把门拴好了,把黑虎那面平时挂在行囊外面画满了虎纹的鼓塞进巨大的行囊,前往赫赫那苏。

白马琢磨着,从黑虎在银胡子林的营地去赫赫那苏,如果要步行的话,往南到赫赫那苏至少得三天时间,中间路过金花城,就投宿一晚。第二天再往南走,差不多能到得了赫赫那苏。

自打他跟了黑虎以后,每隔半年师徒两个会去一趟金花城。那些来找黑虎行法事的人,有的时候就只能拿来一两张皮子,或者几大块干巴肉。这些吃不完用不完的,他们师徒俩会拿到金花城卖掉换点盐巴茶叶铁器之类的东西。

金花城基本是明山国最边远的边镇了。过了金花城再往北几十里就是银胡子林,过了上百里长的银胡子林,就是白石海子。而白石海子无边无际,没有人知道过了白石海子还有什么。

一个脸色白净瘦瘦高高的少年,穿着一身黑色布衣,背着一个巨大的行囊,略微有点一瘸一拐地拄着一支长棍子走在金花城的街道上。时近中元节,金花城的街市上热闹得很,家家户户买红烛买纸钱,有钱人家还买了果品三牲准备着。少年拄着杖,穿过卖山货野味南北杂货的东市街,来到一家没有招牌,只有一个写着酒的幡子的饭馆门口,那饭馆店面不大,后院倒挺宽敞,所以店里多是一些赶大车的马夫镖师,把大车赶到里面停着,吃饭住店。除此之外,就是进城卖皮子卖山货顺便住上一夜的猎户。这里面的人来来往往,熟脸不多,大多是过客,所以鱼龙混杂,倒是什么人都有。就算是发生了点儿什么打打杀杀之类的事情,也不会有人记得。

白马和黑虎往常进金花城,都扮成猎户模样在这家店里投宿。把皮子卖掉换了杂货之后,黑虎和白马还会在店里好好吃一顿,这家的酱肉是金花城出了名的。只是有一条,千万别让人知道他们是萨满,如果知道了,就会有人忌讳,到时候就不知道还能不能住在这儿了。

萨满在这时节,并不是什么光鲜的行当。说白了,在明山国,这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旁门左道。萨满的神,是古天神和古地神,是掌管死人的黑虎神和活物的白马神,还有掌管铁匠的火神掌管万物生灵的水神和太阳神等等。萨满不给这些神塑泥像,当然也就没有庙堂庙祝,萨满行事时又不烧纸钱,不点红烛,有时候又要杀鸡宰羊,还时不时地昏死过去,几天几夜不醒来。这些事情外人是看不懂的,所以凡是消灾降福发丧出殡之类的事情,他们更愿意请个和尚道士来做场法事,热热闹闹烧香拜佛,比较体面。

话虽然这么说,倘若村子里或者城镇上有了医馆治不好的怪病,枉死了人或是出了什么奇异的事,倒都还是去找萨满。人们都知道,这个时候找国教的庙祝是没有用的。萨满在这阴森诡谲的世界走得多了,难免被人当作晦气的扫把星。

时至傍晚,店里人倒也还不算很多,饭店的跑堂正张罗着,一搭眼见白马一个人进来了,赶忙招呼:南兄弟,好久不见你家老爷子啦!

我们家老爷子过身啦。白马看见熟悉的跑堂,也算是个熟人了,不禁两眼含泪,叹了一口气,这不是出来给亲戚报丧嘛。

哟,老爷子那身子不是好着呢吗?怎么就没啦?唉,怪可惜的。跑堂嘴上说着,手里可没停,酒和酱肉还没等白马叫,已经端上来了。

我们这猎户人家,也是脑袋拴在裤腰上的活计啊。老爷子半夜起来解手,遇见野猪啦。白马伸出手摸了摸跑堂端上来的酒壶,心里想着黑虎平时是最爱喝酒了,自己倒是从未沾过这好东西,黑虎对这杯中物一直都是独吞。现在黑虎没了,他突然想尝尝这师父最爱的好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味儿。

松树林子里,一条褐色的土球子蝮蛇顺着白马的裤管子蜿蜒而上,凉丝丝的像倒流的水。白马只觉得浑身僵直,竟动弹不得。那蝮蛇缓缓张开嘴,猛地一窜,一口咬在白马的大腿上。白马身子一绷,像是突然拉开的弓身,开口大叫却一声也没发出来。

白马猛然惊醒了。

黑虎偏爱的这好东西,没想到他还真应付不来。时正近中元节,外面一轮将圆未圆的盈凸月从半开着的窗子外照进来,微风徐徐吹到白马敞开的胸口上,吹散了些许闷沉的酒气。

白马望着这月亮想起,两年前的中元节,就是在这金花城里的一户人家遭了难,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师父的邪魔。

两年前,金花城里有一个左姓的大户人家,有权有势,这城里有一半的铺子都是他们家的。

家里青壮的儿子和嫁出去的女儿都在京城里经商做官嫁作人妇,就算是驾快车,也要半个月的路程。左家老太太去世得早,只有老爷子一个人在家。

左老爷子是个大胖子,脸上全是麻子坑。当年是跑马帮起家,据说贩私盐杀人越货刨野坟子的事儿也没少干过。自打进了金花城以后,金盆洗手,干了正经买卖,开始是收猎户的皮子,后来也开始经营酒楼南北杂货和典当生意。但他脾气和年轻时一样,稍不

满意就对人破口大骂,对家里人更是伸手就打,不光是下人经常被打得遍体鳞伤,金花城里没人敢惹,就连成年了的儿子女儿都不愿意回家。所以连过年的时候,儿女都推脱京城有事走不开,也就一年半载地都不见回来。

就是这么个主儿,在中元节前半个月蹊跷地死了。

当天夜里,左老爷子早早地吃了饭服了药就睡下了。半夜的时候,家里人听见他屋子里咚咚的捶门声。下人摸着黑点起蜡烛,端着烛台去老爷子屋里看,发现屋里黑洞洞的,老爷子正躺着睡觉。

老爷子被烛光晃醒了,很是不高兴,破口大骂了一阵。下人赶忙陪了不是,战战兢兢地回到自己屋里躺下了。过了半个时辰,屋里又是两声巨响,像是把什么重物摔到墙上的声音。

下人没敢再去,等到天明了,去服侍老爷子起床更衣。

谁知刚一拉开门,便吓了一大跳。屋子里乱七八糟的,老爷子靠在墙上死了。老头子背后的墙上木板都断裂开了,脖子上有几圈勒痕,衣衫不整全是刮伤和木屑;从他的嘴里吐出一大口血,在地面上和身上穿着的白色锦缎内衣上流了一大滩。

一众下人慌了神,只有一个范姓的管家定了定神,去官府报了官,又差人去京城给左家的儿女们捎了信叫他们奔丧。左家的三儿两女雇车从京城出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回到了金花城。

问了老爷子是怎么死的情况,范姓管家如实相告,几个儿女听罢纷纷觉得后脊梁发冷。事情虽然蹊跷,不过既然官府来了人断了案,也只能听信了。

官家的说法是,近期金花城有贼人过境,恐怕是当晚贼人偷偷潜入左宅,抢劫杀人。左老爷子那个卧房一向少有人进出,他的柜子往常又锁得紧紧的,具体丢了多少东西,没人说得清楚。

不过,这宅子里上上下下只死了老爷子一个人。到底是老爷子以前在江湖上结的仇,还是这波贼人里面有左家以前的下人做的内鬼,这就不好说了。之前有一个好吃懒做的左家下人,叫马老三的,听说半年前去当了贼。他在左家挨过左老爷子的打,搞不好就是他怀恨在心,对左家又熟悉,就带了贼人来抢左家的东西也说不定。

至于那一夜,左老爷子睡下了又咚咚地捶门的怪事,恐怕是当时左老爷子在求救,而这伙贼人怕事情败露难以脱身,就叫一个长相接近的人脱了外衣躺在床上,假装是左老爷子在睡觉。晚上烛光不甚亮堂,下人平时又不敢正眼瞧这暴脾气老爷子,也就糊弄过去了。

左家下葬的当晚,三个儿子吃了饭,打算在老爷子房里商量一下家产和下人如何打发的事情。老二说回房间拿个东西,就端着烛台出去了。老大和老三两个平日里就有些许不对付,老二一走,就都抱着膀子不言语。有云遮月,四下隐隐绰绰,只有一盏灯的灯光在黑暗里飘忽不定。

儿啊

黑暗里左老爷子的声音突然出现了,那声音苍老而嘶哑,又仿佛是用手捂住口鼻一样含糊不清。声音仿佛是他在求救于两个儿子,又好像是发出警告一般。而最后又发出几声咳咳咳的声音,像是被人扼住喉咙的濒死挣扎。

老大和老三一惊,四下寻找声音的来处。又觉得那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就像是老爹的魂魄附到这个房子上了一样。望向范管家给他们指的老爷子的尸身处,那一地的血本来已经擦干净了,现在又在微弱的灯光下仿佛显了出来。老三顿时觉得嗓子眼紧,又发不出声来,仿佛喝了大酒,又像在厨房吸多了煤烟一样,头昏目眩,只想呕吐。他跌跌撞撞地往门口处跑去,房间却像是一个大圆球,他在这圆球里无论怎么走,却只是在做无用功,房门离他仍是那么远。他又紧赶了几步,连滚带爬地撞开房门,身子登时摔在地上,仰着脸大口喘了几口气,呻吟了几声:来人啊,来人啊人也昏死过去。

左宅闹鬼,这事儿算是传开了。

左老爷子下葬当夜,左家老大又横死,老三也昏迷不醒。

两个闺女和左家老二幸而逃脱,鬼哭狼嚎地挨到天亮,连家里也不敢住了,在酒楼包了几间房,战战兢兢地找道士画了几十道符,贴在房门窗户上,平时也不下楼吃饭,饭都叫人给送上来。

老大死的第二天,尸身没人敢动,等着官家派人来验尸。仵作来到左家老爷子的屋子,把老大的尸身翻来覆去看了几回,觉得甚是奇特。尸身颈部缠绕着几道勒痕,且仿佛是从房顶上扔下来一样,有多处骨头折断。仵作心里纳闷,这左家老大和他爹身型相似,少说也有一百八十来斤,又高又壮,如何被人从房顶丢下?莫不是被人拴着脖子,吊起来又摔下去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房梁上也少不了有绳索摩擦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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